相隔百米,江鱼感觉到了他体内似汪洋大海涌动的真元,绵绵无尽,仿佛胸内藏纳了江河,运转不休;感觉到了他浩瀚渊深的精神意念,如太古青天广袤无边。感觉到了四肢百脉旺盛如火的气血,反复冲刷筋骨;
陈剑风脚尖一点,拾浪踏来,宛若仙人荡江,眼神空灵,不见喜悲。江鱼拂袖而背,亦平如长湖。
“道友,你我二人到了此等境界,心境早该无欲无求,只寻大道。世俗功名,在我辈眼中皆如云烟,小小江北,你我皆可掌,何须要争这份输赢?”
陈剑风双眸如脚底云湖清澈,抬起头来,淡淡开口:
“漫漫寻仙路,悠悠觅我心。”
江鱼万古不变的心境,终于荡起涟漪,目光如柱,直射天心。古修者,现世了。抛开躯体皮囊,江鱼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被一道双眼注视着。
反之,也是如此。
“我见过千年前的天仙修者,他元神不灭,神念永存,不断地轮回转世,在时间长河中追寻超脱之法。但他的灵魂,远不如道友这般壮撼巍峨,如万古青天,竟是压得我的灵魂在颤栗。”
陈剑风脸色微变,还未交手,便苦笑着说:
“我突然后悔应战道友了。”
江鱼瞳生金芒,欲要在陈剑风身上看个清楚,他的元神灵魂远比世俗中的武者更加强大。肉身也接近先天道体,便是陈山河在他面前,也如云泥之差,天地之别。是江鱼在世俗中,见过最接近修仙者的人。
“你如果在其他地方发展,我自可视而不见。可惜你在江北作威作福,欺我门墙,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江鱼冷哼。
陈剑风交谈语气,就像多年未见的故友般,侃侃而谈:
“江北在我眼中,只是沧海一栗,就是那些陈家众人,也不过是蝼蚁萤虫。死了就死了,与我何干。不过,如今末法凋零,天地大变。资源只够一人修炼,蝼蚁众生天性贪婪,我辈修者,在天数机缘之下,同样心动。”
“你我二人,难容一个时代。”
陈剑风语气陡变,瞳孔中雷霆交织,双眼所到的地方,凭空传来雷音。
江鱼好奇道:“既然不容二虎,你何不等我之后现世?”
陈剑风摇头:
“我于五百年前证地仙之位,苦修百年,后困在地仙巅峰不得精进。想必道友也能感觉到,天地间的真元越来越少。想求长生,就必须超脱地仙,去寻找虚无缥缈的天仙大道。”
似是寻到故友,陈剑锋一吐心中秘言,倾诉道:“我走遍河山,甚至是这个世界的所有角落,直到无意间闯入一处天仙洞府,在里面求到锤炼元神的重生术法,以及金丹数枚。”
“恒古匆匆,岁月无梭。每感大寿将近,便服下一颗金丹,使用秘法夺舍重生在活一世。如今弹指数百年过去,金丹竭泽,术法失灵。在这方池塘中,我已无太多精力去寻找新的水源苟活。”
“无奈下,只有背水一世,是何等机缘命数,就看我辈造化了。可惜,要知道当今天下是道友的时代,我到可以静等十年,待道友寻尽机缘离去,我这才踏转世重生,去寻自己那份机缘。”
说到最后,陈剑风面露悲哀,神伤不止。江鱼能够感觉到他那种悲凉的心境,天路绝,仙门闭,世无仙。
多少惊才艳艳之辈,被困死在这颗星球上。如果陈剑风早生三千年,赶上天地大潮儿,也许也是一方元婴,睥睨天下的存在。
某种意义上,陈剑风是古修者,却算不上修仙者。早在五千年前,仙者绝迹,纷纷都踏往星空深处,寻找飞升之法。
当年最后一名金仙,立下宏大志愿,为世间苍生再修千年。以头为天,以脚为地,将自己的造化用来福泽苍生,那个时代,所有人修炼所用的灵元,皆是那位人族金仙体内流溢而出。
江鱼正是被仙缘照拂,倚靠那名金仙的恩泽修成元婴。那名金仙踏往星空之后,世上再无仙,天地逐渐凋零。江鱼也成为上古时期,独留下来的元婴修士。
“难道除我之外,仙者永绝了吗?”
陈剑风心中的悲凉,引起江鱼轰鸣。
江鱼追问道:“你可知道世上是否还有其他修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