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半截筷子还在他手里,刀是钢刀,筷子却是牙筷。
能用牙筷击断钢刀的人,天下只怕还没有几个。
丹凤公主忽然明白山西雁为什么要这样做了,霍天青根本就不是陆小凤的敌手,别人虽不知道,山西雁却很清楚。
那卖包子的小贩吃惊的看着手里的半截断刀,怔了很久,突然恨恨跺了跺脚,抬头瞪着陆小凤,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小凤笑了笑,谈淡道:“我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还有句话要问你。”
卖包子的小贩道:“什么?”
陆小凤道:“我几时说过我不走的?”
卖包子的小贩怔住。
陆小凤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道:“打架本是件又伤神,又费力的事。我找个地方去睡觉多好,为什么要等跟别人打架。”
卖包子的小贩瞪着他,脸上的表情好像要哭,又好像要笑,忽然大声道:“好,陆小凤果然是陆小凤,从今天起,无论你要我干什么,我若皱一皱眉头,我就是你孙子。”
陆小凤笑道:“你这样的孙子我也不想要。只要我下次买包子时,你能算便宜点,就已经很够朋友了。”
他随手抓起了挂在床头的大红披风,又顺便喝了杯酒道:“谁跟我到城外的又一村去吃趟大麻子炖的狗肉去?”
花满楼微笑道:“我。”
樊大先生忽然敲了敲他的旱烟袋,道:“还有我。”
简二先生道:“有他就有我,我们一向是秤不离铊的。”
卖包子的小贩立刻大声道:“我也去。”
简二先生笑道:“你专卖打狗的肉包子,还敢去吃狗肉?你不怕那些大狗小狗的冤魂在你肚子里作怪。”
卖包子的小贩瞪起了眼,道:“我连死都不怕,还伯什么!”
山西雁大笑,道:“好,你小子有种,大伙儿都一起去吃他娘的狗肉去。谁不去谁就是他娘的龟孙子!”
花满楼微笑着,缓缓道:“看来好人还是可以做得的。”
陆小凤道:“偶尔做一次倒没关系,常常做就不行了。”
花满楼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陆小凤板着脸,道:“好人不长命,这句话你难道没有听说过。”
他虽然板着脸,但眼睛里却似已有热泪盈眶。
丹凤公主看着他们,忽然轻轻叹了口气,轻轻的喃喃自语:“谁说好人做不得,谁就是他娘的龟孙子。”
狗肉已卖了,没有狗肉。可是他们并不在乎。
他们要吃的本就不是狗肉而是那种比狗肉更能令人全身都发热的热情,用这种热情来下酒,世上绝没有任何东西能比得上。
何况日出的时候,还有人用快马追上了他们,送来一封霍青天的信:“朝朝有日出,今日之约,又何妨改为明日,朝朝有明日,明日之约,又何妨改为明日之明日。
人不负我,我又怎能负人?
金鹏旧债,随时可清,公主再来时,即弟远游日也。盛极一时之宝气珠光,已成明日之黄花,是以照耀千古者,惟义气两字而已。天青再拜。”
就凭这封信,已足下酒百斗,沉醉三日。何况还有那连暴雨都浇不冷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