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回家,腊梅给她留了饭,是最简单的浆水拌汤,百合知道腊梅是不敢用太多粮食,唯恐大姐发怒又把她撵回去,也不跟她多说,只叮嘱几句,说好晚上回来再做点好吃的。
时间慢慢过去,没有顾客的时候,百合就守着自己的篮子,在上面盖一块布,免得苍蝇和灰尘弄脏里头山莓果。
脑子也没有闲着,既要编些新的吉祥词儿,又要考虑这一季山莓过去之后,她要做些啥营生。
这里百合正想得热闹,忽然肩上被人一拍,她只当是熟人,笑着回头一看,唬了一跳:“小秀才!”
宋家和柳如龙家没啥亲戚关系,百合喊完外号,又按着镇上人的称呼口称“秀才公”,问他是不是想买山莓。
柳如龙说:“正是要买山莓,你随我来。”
百合站在原地不动:“要做买卖就在这里,你要走到哪里去?”
柳如龙还以为百合在欲擒故纵,亲热地睇她一眼,“别装了,我都知道你的心思。”
“啊?” 小秀才说的话百合不大明白,他的眼神,她倒是看明白了。她师范毕业前,分配到一个村小学实习,那地方的校长是当地一个恶霸,就对她露出过这种眼神,暗示她一定要付出点啥才能拿到实习证明
。
百合当时没答应,和那位校长周旋了两天,回头就收集他侵害小学生的证据上告教育局,校长被抓,百合顺利毕业,分配到青柳镇小学,安安稳稳过了几年。
那个校长看百合的时候,就是这种自以为亲热,实际上不怀好意的眼神。小秀才的言行举止,让百合实在没办法放心,只得提高警惕。
小秀才等了半晌不见百合挪动,自以为失了面子,摇着折扇晃脑袋:“朽木不可雕也!”
“你冷不?”百合忽然脱口而出。
小秀才愣一下,道是:“家有好棉衣,不受饥馁之苦。”
“我是问你,天还没热起来,你摇扇子不嫌冷啊?”百合实在是看不惯小秀才捏把扇子就装风流倜傥的行径,要说好看,宋好年不比他好看百倍?
小秀才顿时脸色铁青,待要和她计较,又恐怕和一个小妇人当街吵起来被人奚落,只得大步走开。
百合以为柳如龙受过几次挫折,总该放手,谁知她竟然料错。
没过两天,她正要收拾篮子回家,柳如龙又来了,不等她说话,小秀才就指责她不守妇道,整日在街上抛头露面,不成体统。
反驳的话百合张嘴就能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汉子不在家,自己不挣条活路,哪个供我吃供我穿?老鸹麻雀儿叼粮食给我,还是你秀才公养活我?”
她前几日听了朱氏骂人,正好现学现卖。
柳如龙气得手指百合:“我好心帮你你不要,如今又倒打一耙,到底适合居心!”
百合很懵,这小秀才对她图谋不轨,倒也没强迫她,她想法子拒绝了几回,怎么就成她狗咬吕洞宾啦?
正迷糊着,小秀才又说:“等你汉子回来,看我不告个你不守妇道,私通他人!”
百合脸色一变:“你要告我奸夫是哪个?”
柳如龙不知想到啥,脸色变幻不定,“你这等成日家在街上迎来送往的妇人,奸夫还能少?等宋好年回来,打不死你!你若识相,我还可救你一命,若不识相时,任凭你落入地狱!”
百合目瞪口呆,再想不到这小秀才勾搭自己不成,竟能想到这样一条毒计,在她正经丈夫跟前污蔑她。
万一宋好年是个不分黑白的糊涂人,只怕百合真得被他打死了事。乡下地方,有了通奸等事,和离的少,打到银妇骨折腿断,不敢再跟男人说一个字、看男人一眼的多。
柳如龙自以为得计,得意洋洋地斜眼笑,看这妇人到底要作何反应。
百合恨得一口银牙几乎要咬碎,“秀才公,没凭没据不好乱说话,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妇人,你这样污我名声,我就一头碰死在你家门上,做鬼也不放过你!” 说着一指柳如龙,对黑子发出指令:“黑子,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