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期待陈长生能够给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包括那些最顽固的旧派主教。
那些苍老的主教看着陈长生的视线有些复杂。
他是商行舟的学生,是梅里砂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人,是毫无争议的西宁一脉,国教正统传人,按道理来说,应该站在他们这边,然而他没有这样做。
他重用凌海之王与司源道人,在汶水城处死了白石道人后,也没有想过安抚旧派一方,而是让户三十二这个风评极为糟糕的新派主教顶替了白石道人的位置。
正是这些事情,让国教旧派生出了强烈的不满,才会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但直至此时,依然没有谁想、或者敢于去想把他从教宗的位置上赶下去。
他们对陈长生依然抱有希望。
只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希望陈长生能如何做。
梅川主教的尸体还在殿外的夜色里。
这是徐有容的选择。
陈长生可以顺势而行,但他不会这样做。
因为他自幼修行的道法,让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自欺欺人这种事情。
虽然这可能是成大事者必须具备的素质。
他忽然想到别样红在白帝城里说过的那句话。
二者之间当然有极大差别,但可以做一下类比。
他又想起多年前梅里砂大主教临死前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我刚才在神道上走过的时候,想起那年大朝试之前的事情了。”
陈长生的脸上露出一抹回忆的微笑。
众人知道他说的是梅里砂大主教对着整个大陆宣告他要成为大朝试首榜首名。
回忆没能继续下去,本来可能走向温情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人群里响起一道寒冷而刻厉的声音。
“结果您杀了他唯一的侄儿!”
大殿里变得异常安静。
陈长生沉默不语。
是的,有人让梅川去国教学院做教谕,就是要让他为难。
无论杀还是不杀,都是一个难字。
所以唐三十六毫不犹豫,转身便去了小楼,准备提剑把梅川杀了。
所以徐有容把梅川杀了。
都是他最亲近的人,最明白他的心意与心情,所以不让他选择,不让他背恶名。
但当时他没有阻止唐三十六,所以,这也是他的选择。
星海之上的归于神国。
肮脏之下的归于尘埃。
“我将承受所有我应承受的罪名。”
陈长生看着人群平静说道。
他没有用温情的回忆以弥合新旧两派之间的裂痕,没有给出有足够说服力的理由。
没有解释,自然也没有解决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