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刘益半夜被叫醒,他刚睡了两个晚上的好觉,但随即到来的消息让他俨如五雷轰顶。
“卑职很不幸告诉王爷,郑县过来的军队在临潼被陈庆军全歼,韦琨刚刚逃回京兆城。”
刘益像傻子一样坐在那里,片刻,刘益忽然爆发了,他跳起来指着唐少清大骂,“该死的混蛋,你告诉我陈庆军队从泾源道撤走了,你。。。。你竟敢谎报军情!”
唐少清内心十分苦涩,他也没有想到陈庆居然是佯退,很显然,陈庆非常清楚刘益要从郑县调兵充实京兆,刘益这种胆怯、软弱的性格,已经被对方看透了。
“王爷,现在不是追究责任之时,卑职半夜通知王爷,是担心冯翊县过来的三千弟兄,他们同样毫不知情,也以为陈庆军队走了,我们必须立刻通知到他们,否则一样会被陈庆骑兵全歼!”
“那你还不派人去通知他们?”
“启禀殿下,卑职派人骑双马赶去同州,但陈庆也是骑兵,卑职担心来不及了。”
刘益呆住了,嘴唇哆嗦道:“那。。。。。那可怎么办?”
“王爷,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王爷用鸽信发秦王令给华州和同州,命令这两州官员通知军队,让军队就近进入县城。”
刘益回头问旁边侍卫,“现在什么时候了?”
“回禀王爷,刚到两更时分!”
刘益呆了一下,才两更时分,要等天亮才能发鸽信,还来得及吗?
唐少请也知道形势对他们相当不利,就算明天发了鸽信,各地方官也未必能及时找到这支军队。
但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去做,抱着一线希望也要抢救从同州过来的三千军队。
刘益的眼转滴溜溜转动,如果同州军再被全歼,他们阵亡军队就累计到一万三千人了,而对方只是一支两千余人的骑兵,无论如何他没法向皇兄交代,他得把全部责任都推到这个唐少清头上。
。。。。。。。。。。
尽管唐少清极力挽救同州军,但还是晚了,第三天傍晚,他们接到了华州通判苗况的鸽信,三千同州军在郑县东南四十里的董家桥被陈庆军队全歼,三千士兵无一生还。
这个消息给了唐少清沉重打击,他病倒了,病榻上,唐少清向秦王刘益请负疚辞职,刘益却假惺惺不肯接受他的辞职,只是暂时将他停职。
一个月后,伪齐皇帝刘豫下诏罢免唐少清的都统之职,改任知枢密院事郭振出任陕西路招讨使,向陕西路增兵五万,同时刘豫把军权交给了郭振,改任其兄弟刘益为监军,刘豫也知道他兄弟能力不行,担不起经略陕西的重任。
郑县南部的少华乡下郭村,这里是华山脚下的一个小山村,村民约四五十户人家,世世代代都以打猎为生,下郭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金兵的入侵也没有惊扰这里,使这里依旧保持着安静,俨如一座世外桃源。
但这只是表象,宋军大战依旧从另一面巨大影响着下郭村,全村有二十多名后生先后加入了宋军,参加了宋金争夺陕西路的大战。
这天上午,一个骑骡子的年轻男子来到下郭村村口,男子正是陈庆派来寻找陈上元家人的心腹,叫做颜骏,是一名都头,算是陈庆亲兵首领。
陈庆知道的线索也不多,就是他内衣缝制的一块布,上写‘郑县少华乡陈上元’,少华乡有几十座山村,凭这块布很难找到确切地址。
颜骏打听了两天没有消息,他又回到郑县,花钱买通县吏,从郑县士卒校正清册上才查到了陈上元的名字,二十岁,建炎元年从军,家住少华乡下郭村,父亲陈同根。
陈庆当然不会告诉颜骏真相,他只是告诉颜骏,陈上元是他的结拜兄弟,对他有多次救命之恩,已经不幸在富平之战中阵亡,他必须报答陈上元的救命大恩。
颜骏牵着骡子,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石板路走进村子,两边都是用石板搭成的院墙和房子,呈现一片灰白色,他看见左首院子里一个老人正在烧火,便上前笑问道:“请问老人家,陈同根大爷住在哪里?”
老人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回答道:“同根啊!已经去世了。”
颜骏一惊,连忙问道:“什么时候去世的?”
“前年吧!建炎三年,他听到次子阵亡的消息,受不了打击,不久就病逝了。”
颜骏愣住了,半晌问道:“他次子叫什么名字?”
“他有两个儿子,长子重阳,次子叫上元,次子就是指上元。”
颜骏挠挠头,他有点糊涂了,陈上元不是去年富平之战阵亡的吗?怎么变成了前年。
“老人家,我是陈上元的好友,专门来探望他的亲人,他家住在哪里?”
“从这边数过去第四家,大门上贴着钟馗画像的就是他家,不幸啊!丢下一对儿女。”
老人叹了口气,进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