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了我没告诉他,是他猜到的。”
“你要是不说,他能猜得到?你就这么想让他知道?”
辛蕙也是气得不行,好好的衣服玩具都给扔了,犯得着这样吗?
她说:“好,就算是我说的,可这就是事实,多多就是他的孩子,你能瞒一时,还能瞒一世?而且就算我不说,你妹也早晚有一天会把这事捅到他面前,你能管得住你妹妹吗?”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要让他们父子相认?”
辛蕙是最怕吵架了,可是一吵起来,也是口不择言。“他们本来就是父子,有什么认不认的?”
“那是我妨碍到你们了。”虞柏谦冷冷地说着,随后就把车往路边一停,说:“你下车吧,现在回过头去,顾承亮说不定还在后面等着你呢。”
辛蕙在后视镜里瞪着他,两人都有点失去了理智,她无意识地把手按在门把上,虞柏谦看见了,冷笑一声,“好啊,你赶紧去啊,去晚了说不定他就走了。”
辛蕙转身解开多多的安全带,抱着他就下车,虞柏谦平时那么从容的一个人,不知为什么也失去了理智,气得脸都发白,说:“好啊,你现在下车,我不会拦着你的!”
辛蕙果真带着多多下了车,用力甩上了车门,车子瞬间就启动,从她面前一下就开走了。
她抱着多多站在街边,看着虞柏谦的车子汇入了前面的车流,一辆一辆的车从她面前驰过,天上还在飘着小雪子,冰冷的雪粒落在脸上,她就知道,哪怕她勇敢地迈出一步,勇敢地问他还要不要她,事情也不会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她突然就心灰意冷,有时候凝聚勇气只需要一分钟,失去勇气也只需要一分钟。她觉得自己就像发条,一直在拧紧,拧紧,可有些东西如果错了,无论怎么拧,都是不对的。如果多多是虞柏谦的孩子,或许他们还能在一起,可如果不是,那也许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她伸手拦了辆的士,上了车,司机问她去哪里,她想了半天,在江城,如果虞柏谦不收留她的话,她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最后她说:“去车站吧。”
司机说:“那个车站?”
她说:“火车站。”
她很庆幸自己随身带了包,刚刚下车的时候也没把包忘了,她的身份证一直随身携带着,有钱包,有身份证,她就可以带着多多回家。
翻着包,检查自己的身份证在不在包里的时候,她才发现手机不见了,然后想起来,手机刚才是拿在手上的,抱多多下车的时候,她把手机随手搁在了座位上。
她苦笑,这下好了,和虞柏谦算是彻底失去了联系,没有了手机,她也不用猜他会不会来电话,也不用时时刻刻一直等着了。
出租车开到车站附近,路过一家宾馆的时候,她让司机停了车。到了前台,她先询问车票,当晚就有回烟城的车票,软卧一般订的人少,有买软卧的钱,一般人都买飞机票去了,她很顺利地拿到了一张票。
多多这时候开始闹了起来,他出来了一天,这时候困了,闹着要睡觉。她哄着儿子,“妈妈这就带你去睡觉,睡一觉我们就上车,明天早上就可以看见外公外婆了。”
她开了一间房,宾馆很人性化,说她要是只住三、四个小时的话,只收半价。她顿时觉得赚到了,沮丧恶劣的心情都像被治愈了一下似的。
到了客房,她也确实累了,和儿子一起躺在床上,多多一下睡着了,她没过多久也睡着了。没有手机,她在前台定了闹铃服务,电话铃声准时响起,她醒过来,窗帘半开着,外面已是黑夜,客房里没开灯,窗外有霓虹的影子漏进来,有那么片刻,她想着,她不要走,她应该上门去要她的行李和她的手机,这样,说不准她又留下来了。
铃声第二次响起,她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退了房,带着儿子去吃了点东西,又买了两罐八宝粥,就去往车站。
晚上八、九点钟,车站广场上不算太明亮,地上薄薄的一层雪都化了,她抱着儿子小心翼翼地走着,这时候有点庆幸没有行李也挺好,她还落得一身轻松。
刚走到候车室门口,她就突然站住了。她想过虞柏谦有可能找她,但看到他真的顶着寒风站在那里的时候,她心里真是五味杂陈。他竟然料到了她会坐火车回家,还守在这里。
虞柏谦也看见了她,一双燃着怒火的眼睛注视着她,和她对视几秒之后,他就一阵风似的向她走了过来。辛蕙不自觉地倒退两步,差点撞到后面的一个人身上,而他已走到她面前,一把就把多多抢了过去。
她只能追着他跑,他走得那么快,她小跑着才能追上。
多多在他肩上看着她,大约见她小跑的样子很滑稽,一路又追着他,就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心里骂了句没良心的,你妈都是为了你,才气喘吁吁地跟着这个土匪,你还在笑。她跑得喘气,喊了句,“虞柏谦。”
他突然停住,转身看着她。空旷的广场上,两人对视着,两双眼睛里都是怒火。她说:“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咬牙切齿,“我还想问你呢,你这样一次次这样逃跑,你到底想怎么样?”
辛蕙说:“我不想和你吵架。”
“谁吃饱了撑的,要和你吵架。”
她停顿了片刻,脑子一热,就说:“我不想跑,也不想离开你,可多多不是你的孩子,我叫我怎么办?”她感觉脸上热热的,有东西在流下来。
他眼里的那种尖锐少了一些,似乎被她融化了一些,她继续流着眼泪,说:“而且你那天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