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生要求他做的功课,也正是这方面的东西。
等陈凡讲完,何青生掸了掸烟灰,抬起头正色说道,“正所谓,不打无准备之仗。文坛已经很多年没有出过爱情,更别说还是背景设定如此复杂的爱情,来自各方面的争议注定无可避免。”
陈凡点点头,笑道,“我已经做好挨骂的准备。另外,《上海谍影》也是准备工作的一部分。”
何青生微微一愣,“这个我倒是没想到。”
顿了两秒,他忽然反应过来,满脸古怪地看着陈凡,“你该不会是想做文坛革新的急先锋吧?”
陈凡连连摆手,“没这个意思,纯粹形势造就。”
他看着何青生笑道,“不管是《云湖恋》、还是《上海谍影》,都有别于传统的严肃文学,发出来都是要挨骂的。
如果我跟《故事会》的作者一样,一开始就写通俗文学,那也就罢了,反正都是个‘玩笑’,也没人把咱当回事。
可我一开始就是从严肃文学入手,突然转型去写‘爱情’、写‘谍战’,在某些人看来,那就是‘大逆不道’,反正都是要挨骂,那我干脆就搞大一点,直接扭转他们对我的印象。”
何青生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突然一笑,呵呵说道,“可是你不转型又不行。原来太多的条条框框,终究是要人去打破的。谁能打破他,谁就是‘新文学’的‘领袖’,如果你不来,那么青年一代作家代表人的位置,你就要拱手让人。
早点打破也好,而且还是有准备的行动,这一次,就用你的两部作品,把沉寂了十几年的文坛狠狠地搅浑他!”
陈凡眨眨眼,啥?还有这种说法?
半夜去排队自然是不可能。陈凡离开之前,反复交待过她们,要格外注意安全,绝对不允许晚上出去,哪怕是白天上街,也只走主干道,不要走偏僻的小路,而且尽量与人结伴同行。
现在虽然还没有太恶性的治安问题,可是各种“前潮”青年越来越多,社会上也渐渐出现一股明眼可见的“躁动”。
人都有一种思维惯性,合群的才是“好的”,那种奇装异服、“不守规矩”的另类,看着就让人排斥、甚至害怕。
对于这两姐妹来说,就是属于害怕的那一拨。
源于曾经那三四年的经历,她们都在努力装鹌鹑,也养成了万事小心的性格,别说陈凡有交代,就是没交代过,也绝对不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晚上出门。
即便如此,她们哪怕是白天出去上街,也习惯带着狸猫,心里才有几分安全感。
姜甜甜继续说道,“我就是想到这一点,所以拜托编辑部的老师帮忙,找新华书店的熟人朋友去买,这才买到两套。
没有提前跟你说,是编辑老师没有把话说死,所以干脆等买到书,回来再告诉你。”
在巴金先生的安排下,她现在只要没有课程安排,就会到上海文艺和文汇报两家单位编辑部学习,有时候周日也会参加,在编辑部里几乎人人都是她的老师,所以才会说编辑老师。
听完姐姐的解释,姜丽丽一把将她搂住,“姐姐我爱你。”
姜甜甜又戳了她一下,“你呀。跟着小凡没学会别的,就学会肉麻。”
姜丽丽搂着姐姐呵呵傻笑。
她以前可不敢说这种话,哪怕跟家里人也没说过,最近不是每周都在给小凡写信么,也不知道回事,平时不敢说的话,在信里什么都敢写,自己也没觉得肉麻。
只可惜,小凡太忙了,除了打过几个电话、拍过几封电报,还没给她写过信。不过没关系,只要继续写下去,他总会写信的。
不是亲笔写的信,怎么能叫“情书”呢?!
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就是现在的车马太慢,从江南寄过来,少说也要一个星期,要不然这时候应该可以收到某人的第一封情书,比一比看谁更肉麻。
不过也快了,就这两天的事。
姜甜甜看了看傻妹妹,笑着摇摇头,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对了,《云湖恋》是你誊抄的吗?”
姜丽丽立刻摇头,“不是。”
随即解释道,“《云湖恋》是他去了省城以后才写的,那时候我们都在地委上班,还要忙着复习,哪有空帮他誊抄。这部书好像是小菊、小莺和小丹三人一起誊抄的,而且还不是全部,只有前面大半部分,后来她们去上学,也没能抄完。”
“哦。”
姜甜甜恍然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几分遗憾,“这可是小凡第一部爱情,可惜了。”
姜丽丽却笑了笑,“不是,小凡跟我说过,第一部爱情是《摆渡人》,那个是我誊抄的。”
姜甜甜眨眨眼,“《摆渡人》?嗯,那不是知青吗?”
不等姜丽丽说话,她终于反应过来,“对啊,虽然故事的主人翁是知青,里面也没有太多正面描写爱情的情节,不过内核讲的却是男女主人翁相识、相知、相爱的故事,说是爱情,确实没错。”
她转过脸笑道,“那小凡有没有跟你说过云湖恋的故事?”
姜丽丽遗憾地摇头,“没有。他创作的时候,我从来不主动打扰他。”
随后好奇地看着姐姐,“你还没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