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绾想起白日见到的那个年轻人,神色间微微露出一点佩服,“年纪轻轻便能胜任此位,看来是个人才。料想,应是很得陛下看重。”
这后面一句,虽是她个人猜测,但语气却是笃定的。
“你猜的没错,但恐怕此人远不止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这也是程始真正想说的。
“哦如何个不简单法儿”程绾好奇,做洗耳恭听状。
程始也不愧是入朝多年的老人儿,知晓的东西远比京中许多人要来得深。
他睑目,表情稍显凝重,语气低沉,“早在先帝当政时,朝中一些老人之间就曾私下流传过一则谣言,为父年轻时也是偶然听人讲过,却不知此事是真是假,颇为扑朔迷离。”
“传言,大宸开国之帝殡天时,曾秘密留下一支军队给后来的太子,也就是现在已故的庆安帝。防的就是在他死后,那些手里握有兵权的老将们会不服这位新君,所以特地留下一道保障。”
“后来,庆安帝登基之初,朝中果真有人造反,这位新君却出人意料的,在短时间内就将那场叛乱快速镇压,不仅成功剿杀反贼,还毫发未伤。于是当时的朝臣间,便慢慢有了这个谣言,之所以说是谣言,便是因谁都没见过这支军队的影子,难知真假。”
这个故事并不长,也只是个引子,后面程始要说的才是重点。
他一边抚着自己的胡须,一边慢慢说道“大宸皇位传到如今的陛下这儿,也才三代,若先帝手中真秘密留有一支军队,那现在这支军队就该掌握在陛下手中了。”
程绾听罢脸上一惊,先帝是谁也就是庆安帝。
但恐怕现在京都没几个人知道这个事,哪怕是如今在朝中,年纪算的上老的左相曲正和也是一样,这话中的内容着实惊人。
程知谨早从自己父亲开始讲这个故事时就已停下看书的动作,眼睛不自觉转了过来。
闻言,懂了父亲的意思。
“阿父是说,那个宫中新上任的禁军统领就是出自这支军队”
程始不能确定这个猜测是真的。
但薛暗的凭空出现、宫中守卫的大换血,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年轻时听到的这则谣言,可能并不只是谣言,他思索着,面色沉凝又带着严肃,“怕只怕,对方还不止是这支暗军里的无名小卒那么简单。”
薛暗的出现太过突然,他们这些朝中官员从前从未见过他不说,便是连听都未听说过皇帝身边有这号人物的,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这般天才人物,此前不该默默无闻才对。
听闻景德帝还在一次短暂的苏醒过后,将殿内一应宫女内监全都赶了出去,只留这人几乎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连从前贴身伺候的大监梁永德都是没有诏见,不得入内。
从这不难看出,此时的薛暗正是唯一能让帝王信任的人,且还能让帝王放心将自身安危交于此人守卫,不管是能力,还是对帝王的忠心都可见一斑,这哪是军中一个小兵能做到的
程绾想了想,“阿父可知晓这只军队约莫有多少兵力”
这个程始还真说不好,他忧心的也是这个,从谢家回来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在人数上心中有一个模糊的猜测,但这个猜测的可能性太低,让他连说出来的把握都没有。
程知谨这时突然出声道“如果这支军队只在帝王手中传承下去的话,那会不会当初息帝也就是历史上的六皇子登基后,曾秘密想要交给杨宏的那支精兵,就是这支被帝王代代传下来的暗军”
闻言,书房里的另外二人视线齐齐朝程知谨看去,脸上除了震惊,还有被点醒后的明悟。
是了
萧怀登基前从未带军上过战场,军中的势力除了南宫家,他自己手上根本无兵,若要调动朝中军队,不管怎么做都不可能让那么多人一夕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总会留下蛛丝马迹。
除非这支军队从来就不在世人眼中,也不为朝中人所知,如此,才能瞒天过海,称得上最隐秘的存在。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不一定就是他们想的这样。
比如也可能是他继位后暗中培养的,但那个时候他都快死了,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再去训练一支精兵来
除非他一开始就在防着萧临渊,但从萧怀秘密诏见杨宏,最后又选择相信萧临渊打消留备后手的打算来看,显然这个猜想的可能性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