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吹,树叶在他面上晃动,一会儿覆在暗色的阴面,一会儿又滚动出了光来。
“公主从前的医术学得极差,不如让臣帮公主从头学起,再好好了解一下什么是心疾?”
从头再来。心疾。
“……不用你,”
李贤没有要在这种话头停下来的意思,“那公主要臣说什么?”
他语气松散,一双眼睛却有藏不住的锐利。
许栀再不是当初的许栀。
她抬头道:“说说看,监察为何在山上?”
“公主不希望臣来见墨柒?”
两人相对倒是直接。
她不打算隐瞒他什么,坦言道:“依你所言,你之前就和墨柒接触过了,那么我与他相似的地方,你可能已经知道。我虽见过他,但还没弄清楚他对前路的看法,他把话说得模拟两可,又言在命途轨迹之说。”
“你情况特殊,万一他和我们不是一路人怎么办?”
李贤听着她的话,他一直以来的彷徨也被这句话给击碎。
她一直都将他们的目标时刻记在心里,大秦二字比任何人任何事都要重要。
而她说的是:我们。
极短的眼神接触之后。
那种带着暗色的注视与逾越的言语瞬间消失不见。
方才因为枪筒里面放所谓弹夹的位置一直没有调整好的挫败消失殆尽。
李贤略低下头。
咔嚓一声,冻了一半的松树叶子掉了几块细小的冰丝砸到叶子上,再溜到他肩上,浸湿了他的黑衣,多余的雪水又从袖子上滚到他剑鞘,折射出一抹银亮的冷光。
许栀把伪装当成了惯例也没法忽视过去带给他的浑身晦暗。
她移开视线。
“你不是要回蜀都?怎么还能在这里?”
“得于长公子所请。”
许栀这才舒缓的笑了,“原来这样,”她顿了顿,“我听宫里说不久后就是他与王姮大婚。你别忙一些别的事情给忙忘了。”
李贤知道她指的是让他去找荀子的事。
他也变相提醒她,“公主所托之事,不会有错。”
其实他一早就看见了嬴荷华。
她扶着一颗大松树,将落到脸侧的发别到耳后,垂下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和阿枝说话。
他在芷兰宫隔着中殿又透着屏风,没能近距离接触到她。
哪知道近身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