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许栀不敢保证其他人会不会利用他来造成假象,而令秦廷为之不容。
她也怕,这是不是她父王开出的空头支票。在帝国稳定和张良张家之间做选择,太好取舍。
“公主到底在担心什么?”
她经受不起秦国灭亡的代价。
她同样也承受不起眼睁睁看着张良再一次死在她眼前的绝望。
许栀坐在榻上也没他高。她掩饰哽咽,努力让语句恢复往日的语调。
她抬首,左右瞧他,“我担心你的安全啊。”
“大梁不同邯郸,吕泽是李贤的人,我不敢再用,陈平之兄虽在李贤,但陈平与之接触较少。他对你的心,我算还明白。他陪你去,我放心。至于魏咎,你在山上该是得知,以魏咎的态度,他不可能同意禅降之举。魏王昏庸,然而魏咎却是个慎思明断的公子……”
张良一点就通,他的语言都是陈述性的,“公主的意思是魏国不该有明主。”
她努力展出笑意道:“我本想杀了魏咎。可,他是墨柒的学生,你这次上山也当知晓了这个关系。”
“这与墨柒有何关系?”
“墨柒是个高人,往后我可能会有事情有求于他。他的学生,我总要留些情面。”
张良道:“魏国之状,换个君王也无法挽回颓势。”
许栀笑笑,顺其自然地搂上了他,“子房所言甚是。”
她唤他子房,但字句之间,全在秦国。
许栀没有讲述太多的为何要陈平前去的原因,她在拿出第二张绢帛的时候。
他的眼中聚集着冷月的光,准确地触及到许栀最不愿回想起的阻碍。
张良看着那张帛书,一时间愣住,更多涌现在他眼中的只有复杂。
张良的逻辑相当简单,在看似平静的水面。一旦一个锚被甩到了岸上,他就会抓住它,然后拼命地拽。
不顾自己伤痕累累,不管水面下所系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怪兽噩梦。
他还是会不管不顾地把它们往上拉。
诸如,他对韩的执念。他早已经认清楚韩国之亡的真相,知道这是必然,然而他绝不能承认的是要他背叛韩王室。
纵然他对着嬴政俯首称臣,但他不能忘记自己是一个韩人的事实。
他不能忘记张家几代高官厚禄来之于谁,不能忘记他们曾受韩王室的恩惠。
他对韩有着天然保护的义务。所以他愿意用自己的自由来换韩非的自由,所以他不得不用冯安来遮掩住颍川之事中上党秘案的公开。
张良知道,一旦公开,不止是韩臣冯安之罪,会令韩国之愚留名于史册。
顺着上党献地,再接着长平之战,更涉及到秦国武安君白起死亡的真正原因!
先王已逝四十年。
血腥的代价,二十万人的冤魂,武安君的性命,韩地之民万万承担不了!
他盯着帛书。
张良半晌才吐出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