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政治诉求。”
“什么?”
他的眼神落在她眼里,他居然很认真,一字一句地说。
“便是想让张良去死。”
许栀上一次明明白白接受这种恨意的时候还是听赵嘉在牢狱诅咒嬴政。
李斯之前也把张良视作敌人。
他是因为儒法之别。
李贤无疑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
许栀不想把感情上的东西拿到台面上讲,感情本就是讲不清楚的。
他说的已足够明确。
她也说得足够直白。
许栀觉得自己的好脾气是被他们给磨练出来的。
许栀把目光回到他手上的竹简。
许栀道:“你愿意专门腾出时间与我说这么多,也不是想与我反目成仇的吧?”
“臣说过,臣愿意为公主做任何事。”
案桌旁边的那盏人骑骆驼铜灯上的灯油滴落在地上,在地毯上凝成了白色的蜡泪。
许栀道:“目光不要这么短视。你本来就与我在古霞口救了他。而上一次也是你救了他。你放过他,比要他死容易多。”
“公主所言,究竟是为了替我着想,还是为了他?”
许栀安抚他道:“我回来这里就是为了你们着想。我现在跟你说这些,自然是替你着想。你瞧燕丹,我会愿意与他说这样多的话吗?”
许栀见他的神情缓和了下来。
她这才发现。
居然轮到她来抚慰他!
或许是想要在乱世之中当一剂良药的用处。
她还是渴望自己能够拨开繁复的繁杂的人心,去窥见一丝善意。
这一次,如果他逼着李贤放过了张良,难保他不会有下一次想要杀他的举动。
她得从心而论,从心去跟他谈,次数多一点,她也不吝啬。
“你想,若这次你保了张家的平安,那么以后你回到咸阳。张良必会知道是你帮了他。而且我听阿枝说,当日在章台宫大殿上。秦舞阳想要杀他的时候,你是上去帮了忙的?”
“景谦,你也不想让他死的对吗?”
许栀不会给他犹豫的机会。
她续言道:
“如此想来,以后若在儒家那边有一个朋友?以后你父亲推行郡县制的时候,阻力会不会也要小一些?”
先礼后兵的架子搭建了一半,礼的部分做完了。
许栀一把将竹简咂在他身上,试图把他从思索中扯出来。
让他回到现实。
“若你执意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你若执意想与他为敌,那就做得狠一点吧。区区叛乱,不过是斩首。”
许栀知道他害怕什么,也正是知道他经历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