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璃拉开床帷,惊讶道:“什么?”
“杨端和将军已派人去寻,但还是没有找到父王。邯郸街巷复杂,李廷尉对此地不熟悉,也不知道父王会在何处……”
郑璃猛然感到心惊,下意识地握了拳,接着迅速地穿衣绾发,衣带束腰,又携上一剑。
郑璃一改往日的柔和清冷,眉宇间皆是锋芒。
许栀看见郑璃干净利落地翻身骑上马,她发觉自己对于父母的过去还是了解得太少。
比如这一朵花,从不是温室中的芙蓉花,而是凌霜的寒梅,荆棘玫瑰。
无论是浅唱低吟的缱绻,还是信臣的忠心,这一夜,许栀注定奔波。
从郑璃的房中出来后,换了阿枝的衣裳。
她到了李斯在邯郸的住处,还没拉下帷帽。
李斯便一俯首,“永安公主。”
“廷尉不必拘礼,还是唤我荷华吧。”
李斯对她所至清清楚楚,开门见山,“荷华公主得张良于帐下,乃是如虎添翼。”
“荷华应当与廷尉道谢,若非您教我,悬崖之上,我死于他手也未知。”
“张良是大王看中之人,不被用就只能死。怀璧其罪在他身上同样试用。”
李斯言语但见锋芒。
“章邯与吕泽,是廷尉安排到雍城队伍之中的吧?”
嬴荷华很聪明,这种聪明可以成为匕首也可以成为伤己之刃。
“安排?”李斯沉笑,目光锐利,“公主是在问臣为何封住了王绾来邯郸?公主要明白,臣教公主救张良,不是想为臣找来一个政敌。”
李斯为法家,当然将张良视作敌人。
他却没想到,这样的攻击之言并未让嬴荷华出言维护张良。
“政敌之谓,太早了。”许栀停顿片刻,笑着饮下手中物,“何况,廷尉为荷华尽心谋划,而张良在韩国对我有杀心。廷尉该放心才是。廷尉来之前当与张良见过面,所以李左车之事,廷尉会愿意吧?”
李斯不禁坐立。
屏风之后也似乎有风。
看来李由所言只是表面,她对李贤果断出手是真。
而对张良的利用也是真。
嬴荷华比她父王更甚,对谁都是心狠手辣,没有半分真心。
君主永远都是君主,对臣子之驾驭何以有仁慈。
这是几十年的思维定势,李斯没办法不细细思索利害。
“公主让李左车活,而臣却会妄遭非议,臣为何要做这样费力不讨好之事?”
正当李斯这样想的时候,许栀先放了一枚铁章在案上,又提笔在他书案的一枚竹简上写了几个字。
“如果再加上这个?”
墨汁一收,竟然是韩非现今所在大致位置,落款却是张良的名字。
嬴荷华在提醒他,救了韩非的人正是张良。
“公主在威胁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