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人高兴。
萧无琢自己也开心,他虽然看淡了生死,但总归能活着,还是想活着的。
倒是崔静闲的身子反倒越来越羸弱。
这日崔静闲扶着他在院子里散着步。
他这几日已经能起来了,崔静闲怕他日日待在屋子里晒不到太阳,便提议他出去走走。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打发掉了,只有他们两个人慢慢散着步,走了一会,像是察觉到他累了,崔静闲便握着他的手,柔声提议道:“我扶您去亭子里坐会吧?”
萧无琢自然没什么意见。
他如今也已经习惯崔静闲在他身边了。
由人扶着他走进亭子,等坐好后,他看着崔静闲给他倒茶,也是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崔静闲露出的手腕竟然比婴儿也大不了多少。
皱了皱眉。
他前段日子昏昏沉沉也没怎么注意,如今才发觉眼前人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她身上穿得还是从长安带来的衣服,以前合身的衣服此时已经宽大得撑不起来了,有风吹过能够察觉到她纤细的腰,好似一手就可握住。
以前有些银盘似得脸。
如今也瘦得露出了尖下巴,更加衬得一双眼睛圆碌碌得。
萧无琢一双剑眉拢得很深,声音也有些低沉,“我这几日好了很多,你也别总日照顾我了……”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严肃,便又缓和了些语气,握着茶盏说道:“你好好歇息,别我好了,你反而倒下了。”
崔静闲听着这话,脸上仍旧挂着笑。
她也没有答应,只是看着他,道:“您别担心,我省得的。”这话说完,她似是又担心他无聊,便又柔声说道:“昨儿读得书还没完,我给您继续念吧。”
萧无琢张口还想说些关切的话,可看着崔静闲,也只能干巴巴得吐出几个字:“随便你。”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碰到崔静闲,看着她柔柔的笑,就跟个不会说话的二愣子似得,明明以前他也做过不少锦绣文章。心下有些气馁,可听着她轻柔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萧无琢便觉得自己那颗浮躁的心已经变得平静下来了。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直到有一日,萧无琢醒来的时候,发觉缠绕在身上几月之久的那股子难受劲都消失了。请了太医过来诊治,几个太医都说他的瘟疫好了,只需再休整一段日子就好了,底下的人都很高兴,他也高兴。
他是不怕死。
可能活着,总归是活着的好。
只是高兴过后,他就发觉出了不对劲,今日他一早醒来就没见到崔静闲,原本以为她是有事去了,便也没问,可直到过了一个早上,他都没见到崔静闲回来。
以往崔静闲很少会离开他,就算真得有事也会同他先说,今儿个过去这么久都没见到人,这便有些奇怪了。
萧无琢坐在椅子上翻着书,可他心思都在崔静闲身上,哪里看得下去?到底是忍不住了,召了长信过来一问才得知崔静闲是离开了。
“王妃是一大早接到的信,说是长安有事,便回去了……”
“那会您还睡着,她也不敢打扰您歇息,便同属下说了一声就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的时候。
萧无琢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竟然觉得有些怅然若失,以前他每日都想着把人赶到长安,可如今她真得走了,他反倒有些舍不得了。她照顾了他这么久,肯定很想知道他有没有好,怎么也不多待一会,就是和他说一声也好。
想了想,也只能没话找话得问了一句:“她是坐船走得,还是坐马车走得?”
长信闻言便答道:“王妃是坐马车走得。”
“坐马车好,她晕船晕得厉害,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将养好的身子别又给折腾坏了……”话说到这,萧无琢声音一顿,紧跟着便察觉出了不对劲,能让崔静闲抛下他离开的肯定是要事,以她的性子,如果是要紧的事,怎么可能坐马车走?
可要是她没离开,为什么长信要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