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娘搀扶着楚嫣一步步向喜轿中走去,她坐在喜轿之中,眸光低敛着,清冽的眸子容色深沉。
君无虑,她未来的夫君,听父皇说,他年少有为,才高八斗,又能征善战,塞北游牧民族便是他金戈铁马,攻陷下来。
想必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却被一场大火毁了容貌,突来的恶变,必然性情大变,只怕要不已相处。
入宫后,她的每一步都如同走在刀刃之上,必须小心谨慎,方能保住性命,她死不要紧,可她一死,两国必然倒戈相向,楚嫣不能因他一人,而陷两国人民于水深火热。
从行宫到皇宫乾祥宫正殿,走了近两个时辰,一路之上,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两国联姻,天子娶后,何等大事,可谓是举国欢庆。
楚嫣虽然服用了刘君墨的良药,但毕竟车马劳碌,她的体力越来越不支,待到下轿之时,她已经步履不稳了轹。
“皇后娘娘小心。”喜娘手疾眼快的搀扶住她的手臂,真气顺着掌心间源源不断的渡来,“皇后娘娘不必担心,这场婚礼一定会顺利的进行。”
楚嫣微微点头,并无多语。
踏过九十九阶汉白玉台阶,喜娘搀扶着她在石阶前停住脚步,并执起她的手,放入另一只手掌之中。
这支手掌温暖而宽厚,瞬间温暖了她冰凉如玉的指。
楚嫣知道,那只手掌就是她的夫君,北盛天子君无虑。
他有力的手掌紧紧的牵着她,一步步进入正殿之内。
五年前,君修冥退位,携发妻与幼女游山玩水,如今帝王君无虑大婚,夫妻二人才回来喝这杯媳妇茶。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礼成。”礼乐齐鸣,好不热闹。
君无虑将她的手重新交到喜娘的手中,喜娘刚要牵着她离开,而殿内却突然传来一道沉厚而戏谑的男声。
那人正是小郡王项天羽,他身旁是几个边境大将,都是在塞外与君无虑出生入死的将领,更是帝王心腹,自古边境守城大将是不得擅自入京的,但帝王大婚,特准他们进京朝贺。
“等等。”项天羽率先开口。
君无虑转头看向他,脸上银色面具在阳光下散发着冰冷的光泽,唇角却扬起了玩味的笑意,“今日朕大婚,你又想出什么馊主意?”
带着沙哑的男声,说不上好听,却也绝不让人生厌。
“大哥,听闻皇嫂乃燕国朝第一美人,芳华绝代。不知臣弟可否有幸一睹皇嫂芳华?”项天羽朗声而笑,身后一群将领群起而喝。
“皇上,我们弟兄可是从塞北一路赶来的,连新娘子都不让我们见上一面,我们不是白来了。”边塞大将都是粗犷之人,说起话来也是不分轻重的。
“胡闹!”主位之上,太后安笙一掌重重落在桌案之上,无虑是她生的,他打着什么主意,别以为他不知道,
无虑与天羽在塞外一同征战,出生入死,马革裹尸,两人好的能穿一条裤子。
项天羽敢在帝王大婚之日如此胡闹只怕便是无虑授意,目的自然是要给这位新皇后一个下马威,可两国联姻,兹事体大,此举简直是胡闹。
安笙沉下了脸色,项天羽知道分寸,自然不敢再开口,反倒是君无虑唇角一扬,透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朕让你们从边境赶来,可不是给朕添乱的。”
“皇上见谅。”项天羽带头屈膝跪地。
“都起来吧,朕今日大喜,自然不会与你们计较。”君无虑朗笑,但因为嗓音沙哑,他的笑声低沉而带着几分骇然。
项天羽带着众将领起身,而后只听得君无虑话音一转,又道,“不过,皇后娘娘母仪天下,迟早是要面对天下人,择日倒不如撞日,今日朕便满足你们的心愿,不知皇后娘娘觉得如何?”
此言一出,在场一片静寂,毕竟,按照北盛祖制,洞房之前,新娘子的脸除了皇上意外,任何人都不可以看到,已示女子忠贞,而君无虑此举,无疑是羞辱。
“李嬷嬷,送皇后娘娘回宫。”主位之上,安笙吩咐道,并狠狠的瞪了眼无虑。
“娘娘,老奴扶您入洞房。”一个年迈的嬷嬷走过来,牵起了楚嫣手臂。而出乎意料的是,楚嫣居然一把甩开她的手,她向前两步,一把掀开了头上红绸,而更不巧的是红绫的一角刮到了头顶的凤冠,牛眼大的明珠顺着线绳滚落一地。但女子的容颜清冷,她静静的立在那里,像一尊冰冷的尊贵的玉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