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想,他们应该已经回到封地。
她的手掌悄悄移上心口的位置,心房竟然再没有了疼痛麻木的感觉,想必,宁王已经给她服下了解药。
只是,丹田提不起真气,只怕也是他动的手脚。
正在思索之时,房门“嘎吱”一声被人从外推开,一身藏蓝蟒袍的君宁迈步而入。
他在她床榻边停住了脚步,轻笑道:“顾大夫说你子时便会醒来,果然不差。”
安笙掀开身上薄被起身,眸光轻轻冷冷的与他对视,嘲弄一笑,道:“顾大夫果真医术高明,倒不知他有没有提及,我何时才能运用内力?”
君宁朗声而笑,突然觉得面前的女人似乎比他想象中更有趣:“这个,只怕贤妃要等上一阵子了,凭你的狡猾,本王的暗卫可未必拦得住你,还要委屈贤妃娘娘了。”
安笙淡笑,笑靥却丝毫没有波及眼底,清澈的眸,平静幽寒。
“来人,将药端进来吧。”君宁对门外吩咐道,他话音刚落,侍女躬身而入,手中托盘中端放着一碗浓黑的汤药。
“贤妃娘娘请喝药。”那侍女跪在她身前,将托盘高举过头顶,将药递给她的同时还塞了一张纸条在她手里。
安笙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掩在袖角,淡扫了一眼碗中汤药,下意识的蹙紧眉心,却没有丝毫要喝的意思。
“放心,这只是安胎药而已,药中没毒。本王怎么会让娘娘腹中的小皇子有丝毫闪失呢,他可是本王手中最有利的王牌。”君宁说完,朗声而笑,笑的肆虐得意。
安笙眯着美眸,唇边弯起的弧度清冷,她伸出苍白的手,端起那碗泛着腥哭的汤药,一饮而尽。
她用手背抹掉唇角药汁,而后淡声道:“我饿了,烦劳王爷备些清淡的粥给我。”
对于她的配合,君宁倒是很满意,他还真怕她上演什么绝食的戏码,那他反而会拿她没办法。
“好,娘娘想吃些什么,尽管吩咐下人去办,本王怎敢亏待娘娘和你腹中的小皇子,皇上定要责备本王招待不周。”他笑着,摇着折扇走了出去。
安笙淡扫了眼屋内众人,摆手道:“你们都退下吧,我想休息。”
屋内几个侍女听命,都躬身退了下去:“奴婢遵命。”
半斤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放心。
屋内瞬间恢复了平静,安笙看了眼纸条上的内容,眼底尽是冷意。
这又是何必呢?
她掀被起身,淡漠的走下床榻,她站在窗前,深深的吸允着清新的空气。
封地比帝都的气候暖的多,园中百花齐放,竞相绽放,空气中带着淡淡花香,沁人心腑。
她唇角扬着浅浅的笑,微低着头,手掌轻抚在小腹上,温柔呢喃:“宝宝,你看到了吗?
蓝色的是杜鹃,黄色的是迎春花,粉色是桃花,白色是栀子花,尚未开放的花苞是百花之王牡丹。”
她顿了下声音,笑靥泛着苦涩。明媚的阳光,却无法驱散她脸上的阴郁,笑靥在唇角边一点点流逝,她伸出双臂,紧合起窗棂。
屋内的光线,瞬间黯淡下去。
安笙用力扯下床前雪白的纱质幔帐,将一头系在床头,另一头,缠在依旧平坦的小腹上。
泪,便无声的滴落下来,滴在腰间白绫之上,瞬间没了痕迹。
“宝宝,对不起,是娘亲没用,无法带你来到这个世界,娘亲必须这样做,你不会怨娘亲的,对吗?”
她哽咽的说着,脚步挪动,身体慢慢的旋转,一点点向床头靠近,同时,白绫在腹部一圈圈缠紧。
窒息的感觉从胸腔中传来,她艰难的喘息着,却并没有停止住动作。
腹部开始疼痛起来,并且,越来越剧烈,她感觉的到那个小生命正在她的腹中挣扎,他求生的欲。望是那样的强烈。
可是,她不能将他留下来,她不能。
她哭的很汹,泪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最后,连哭的力气都要失去了。
她知道自己狠心,可她没有办法不这么做。不该存在的,终究是留不住。
而此时,她腹中的孩子,会成为宁王威胁君修冥最有利的筹码,一但皇上接受了他的威胁,只怕,便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