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堂中对眼下看似是四海升平,就连西北也暂时并无战事,可是姜鸢梨作为一个活了两世的人,自然是知道一些他们不曾能预料到的事情。就比如,谁也不会想到,一年后,一直被皇帝紧紧盯着的西北没有出事,倒是盘踞在云南的边疆大吏,蒋云华忽然起兵造反。而就在蒋云华造反的前一个月,朝中大将先后过世三个,当时不管是论军功,还是论名望,没有人比盛裕成更适合带兵平乱了。所以,到了那个时候,兵权一定还是会回到盛裕成和盛景修的手里,这是夺不走的。只是,姜鸢梨却不能这么同盛景修说,不然他大概是要觉得自己得了臆想症的。姜鸢梨眸子转动,想了想,抬头说道,“真正的权利是给不走的,就算是你丢了出去,时势也会把它重新交还到你的手上。”“更何况……”姜鸢梨顿了顿,继续说道,“摄政王盛景修,没有什么是夺不回来的。你一定可以拿回来。”盛景修闻言,眸色幽深,许久垂眸说道,“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眼下以退为进,才好更能给自己留够空间在别的地方布局。”兵权主动上交,看起来确实是眼前平息皇帝怒气和忌惮,藏起锋芒,蓄养实力的最好办法。姜鸢梨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我一直想说,盛华庭豢养死士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嘛?”姜鸢梨说的直白,她没有说之前几次刺杀的事情,而是直接点出了这背后盛华庭豢养死士的关窍所在,意思也很简单,就是告诉盛景修自己什么都知道,叫他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盛景修果然有些意外,不过也只是转瞬。“有些事情,不管是朝廷官员还是皇上,都是心知肚明的。可有的事是不能查,而有些事,是没有到时机查,不到时机的事情,皇上也不会叫你查,查到了也不会叫你说出口,你明白吗?”姜鸢梨其实没有听懂,只是却知道这件事儿是要暂时按下的。“既然不能直接查这个事儿,那就绕个弯子好了。”盛景修眉宇间透露着了然,抬手倒了一杯茶,起身递给了姜鸢梨,随意问道,“怎么绕弯子。”“豢养死士是要钱的。这世上,想要把皇位坐稳,无非就是两个东西最重要,一个是钱,另一个就是权。权自然分军权和朝政大权。”“皇上忌惮着你们手里的军权,难道就不忌惮盛华庭手里的钱吗?需知,盛华庭身边的聚集了不少京商,其中吴家可是号称富可敌国的,只是不知道,有多富,敌的又是谁的国。”盛景修听了,却是嘴角泛起笑意,低声笑了起来,笑的胸膛闷响,肩膀都在震动。“你笑什么,我说错了吗?”姜鸢梨不解。“没有,说的很对。只是我不想你说话倒是刻薄,几句话,就能要了这吴家的命。”姜鸢梨听了,先是一愣,随后笑的更开了。“这话刻薄我认。”因为这话不是她说的,而是上一世他听到盛景修同盛华庭商谈的时候说的话。毕竟姜鸢梨觉得这摄政王是真的狠,字字珠玑,几句话就把一个单纯有钱的京商说成了有叛国之心的乱民,事态一下就变的严重起来。姜鸢梨看盛景修笑,自己笑的更欢了。可惜,这样的快乐实在是无人分享。“那你倒是说说,这所谓的财权,应该怎么叫皇上忌惮,怎么给皇上提个醒儿。”姜鸢梨想了喜,说道,“我想请教王爷一个问题。”“你说。”“这世上最挣钱的买卖是什么?”盛景修的回答没有经过任何的思考,“无非是盐铁,海运,军火,以及一些大宗买卖,不过,这些都是朝廷手里保持着的行当。”“那我又要问了,这是在朝廷手里把持着,还是在皇上的手里把持着。”盛景修看着她,眼底不由得浮现一抹惊艳之色。他其实起初在她面前谈论政治不避开她是因为觉得不过是个小姑娘,有些什么听去了也就听去了,未必能够听懂,也没什么。可后来,盛景修发现好几次她都听得认真,甚至会在关键时候点几句,说的话都十分的在理,有时候甚至能点出盛景修一直时间没有注意到的地方。这样的政治见解,莫说是养在深闺里的姑娘家了,就是比起朝堂之上的衮衮诸公,只怕是能及她者不过二三。此刻,他同她说这些,不过是心理想定了一些东西,可因为有所顾忌一时之间拿不定注意,而又无人可说,便想同她说说,一是打发闷子,二来也隐隐有些期待她会说些什么,却不想她真的有自己的一番独到见解,甚至几乎将自己的心里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不算,还于几个点上加以完善,做的比他还要好。而且眉宇之间的自信,似乎就很坚信自己说的这些是一定会逐步实现的,是他都不曾有的笃定和自信。盛景修心里有些惊奇,却也疑惑。这真的是自己之前见到的那个姜鸢梨吗?姜鸢梨见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心虚。她似乎说的有些多了。姜鸢梨低头抿了一口茶,状似随意地问道,“王爷怎么不说话呀。”盛景修瞳仁这才再次转动起来,闻言,只是说道,“你说的不错,这些东西虽然明面上在朝廷的手里,可实际上,并不由当今陛下握着。”“如今国库空虚,皇上手里没有钱,此时若是知道有人贩卖私盐、私挖铁矿铸造武器贩卖,该是什么反应?”“我若是皇帝,自然是要借题发挥,趁机把这些挣钱的买卖都抓到自己的手里。”“届时既然给了你们时间以喘息,又能转移皇上的注意力,打压九皇子一脉。”一个交出去了兵权,一个交出去了财权,大家各退一步,其实也就可以理解为,大家还是都站在原地没有动,距离那个位置还是一样的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