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
DiorHauteCouture秀场
在出发之前,就被一系列的签证手续给弄得有点儿头痛。还好有小青、小叶两位女超人,我只需要像一个盲人似的闭着眼睛,她们就能牵着我,在各种语言书写的各种表格上,签字、按手印,在各种证件照相机前拍照片,尽管那些照片拍出来后,都显得好傻。
不过因为邀请方是Dior的关系,所以一切都还算顺利。
在去巴黎之前,问痕痕要来了笛安在法国的电话。那个时候,她才刚刚出版《西决》,还没有今天这么光芒四射全国知名,那个时候的她,在巴黎过着和当初差不多的生活,她没有感觉到自己的人生走向了一种新的可能。我记得第一次见到笛安,是在长江文艺的大楼下面,她老远就冲我娇滴滴地喊:“小四~”然后热情地拥抱我。可能在巴黎,拥抱或者亲吻,都是非常普通的见面问候方式,但是在中国,无疑能一下子把人的距离拉得很近。无论是物理上的,还是内心上的距离。第二次,就是她的生日了。我们在外滩茂悦的顶楼酒吧定了一个很大的卡座,大家一起喝香槟,聊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那个时候是夏天,而一转眼,就在冬天,我和她在巴黎再次相遇了。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
几天的看秀行程安排得很满,满眼的高级时装,各种在时尚杂志上和电视上才能看见的时尚icon和大师们,都纷纷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
karl永远是那头银发,戴着墨镜,他坐在我的对面看秀,一言不发,目光藏在黑色玻璃的后面,让人觉得他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而JohnGalliano则在我们一次晚餐之后,突然地出现在我们回酒店路过的一家咖啡厅门口,他坐在露天的咖啡座上,喝着咖啡,Dior的公关介绍我们认识,他又温柔又绅士,仿佛一个用柔软的山羊绒编织而成的男人,太过温和,以至于我觉得舞台上那个另类而又先锋的设计师,是他仿佛超人一般的隐秘身份。
至于kris,则是非常敏感而有艺术家气息,我们有一天的行程是我作为中国的嘉宾,和他有一个对话,在去见他的路上,Dior的公关一个又一个地不断提醒我们,说kris非常敏感非常注重隐私,切记不要更改访问提纲,也不要随便问他的私人问题,等等。所以,导致我们一路上压力都非常地大。他的studio在一条我说不出名字的小路上,离Dior的店面不远,白色简约的设计,古典的外墙,很像他本人。神秘的,低调的,敏感的,易碎的。
但这些都仿佛是梦里华丽的场景。
让我感受到真正巴黎气息的,却是笛安。
她听说我来巴黎,在电话里的声音特别高兴,让人听了也高兴起来。
我们连续几天都在见面。每一天固定的开始,都是我站在雅典娜广场酒店的门口,看着远处的她顶着一头风情万种的大卷发,轻盈地从蒙田大道上朝我走过来,她的面孔和巴黎仿佛有一种奇妙的呼应。可能一个人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就会感染上那个城市的气息吧。特别是她在说法语的时候,那种感觉就更浓烈了。在名牌店里,我只能用英文和店员交流,而笛安却可以行云流水地用法语和他们自由对话,无论是去卢浮宫还是去路边的小店,她都能应付自如。
我和她在蒙娜丽莎的画像前拍了照。
蒙娜丽莎好小。
我和笛安在照片里显得好大。
照片里的我们,笑得没心没肺的,像十几岁的少年少女。
她带我去看巴士底狱,她带我从满满都是奢侈品店的蒙田大道走出去,走到巴黎人群密集的闹市,看普通人们的生活,她带我去一家满是跳拉丁舞的人的酒吧,我们在那里吃烤肉,喝法国玫瑰红,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们的脸都红红的,大声笑着,大声说着各种各样的话。
那个时候,我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是在巴黎。
她甚至还陪着我逛街。我们去老佛爷买东西,遇见有中国的读者认出我和我拍照,她特别夸张地大叫起来:“老板你太红了吧!”她有时候叫我“老板”,有时候叫我“小四”,她说话总是充满了热情,也非常地夸张,无论笑还是哭,都很尽兴。以至于后来我每一次喝醉的时候,就爱大声地对她说:“我就是喜欢你身上的drama劲儿!”
那天我们在老佛爷买东西,我陪她站在一个化妆品柜台前,她付账的时候,挥舞着手上的GUCCI钱包,用她那招牌式的笑眯眯的眼睛望着我说:“你还记得么?这是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我当然记得了。
离开巴黎前的一天早上,我一个人清晨就醒来了,我拿着相机披好大衣,从酒店走出去。门口年轻的金发服务生礼貌地为我拉开门,外面的天空刚刚亮起来,飘着清冷的雨,他并没有过多地询问什么,维持着一种礼貌的距离。
我举着又大又重的黑色单反相机,没走多远,就到了塞纳河边。
拿起相机拍下清晨冷雨下的塞纳河时,我想起了笛安很早的时候在《最小说》上发表的小说《塞纳河不结冰》,那个时候,她还没有被这么多人知道,我还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看过她很多的小说。她也看过我的第一本书,那本首印只有1万本的初版的《爱与痛的边缘》。
风吹着雨丝扑打在我的脸上,冰凉的触感带来一种清醒。
巴黎的清晨是古典的,带着生硬的文艺气息,它像一座停留在时间里的巨大博物馆,每一条街都是展览长廊,每一个橱窗都放满了过去岁月的重量和体积。我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我是过客,但笛安是这里的居民,她肯定明白。
笛安曾经形容北京,她说:“我深深爱着北京骨子里那种落寞。”
这是1月里,最好的我们。
2月
上海外滩茂悦年会,金社生日
仔细回忆起来,这应该是我们公司成立以来,第一次最正式的年会了。之前每一年的新年,大家都是在最累、最崩溃的杂志“存档”里度过的——每一年因为春运的关系,所以春节那月的杂志,必须提前印刷,等于一个月做两个月的杂志出来,称为“存档”。每一年当我们完成了双倍的工作之后,大家就纷纷道别,回家过春节去了。外地的员工都要回老家,上海剩下阿亮、痕痕,也聚不起来。
所以今年,也算是第一次,我们在一起欢度春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