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最盛大的一个夏天,烈士陵园的绿色沉重而庄严。阳光慷慨富足,像海潮般拍打向每个人的胸膛。而白云依然静默,停留在广袤的苍穹。
但无论是走过红毯,抑或跋涉于寒冷的冰原,这些都是非常非常遥远的将来了。
而那个时候发生的事情是,老师让我们班上五个写作文最好的同学向《少年先锋报》投稿,四个同学的文章都发表了。
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发表文章的那个同学。
那天放学的时候,我背着小书包跑去了学校后面的一个花坛。
我在花坛边上低着头坐了很久,等到太阳差不多快要落山,才站起来匆忙地跑回家。
嘈杂的声音,在放学后最后一次铃声里变成无数密密麻麻的刺,扎在我年幼而自卑的心脏上。
04
在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年。
我念初二了。
我有了第一双LI-NING的运动鞋。
我开始觉得佐丹奴和班尼路是名牌的衣服。那个时候还没有美特斯·邦威,也没有森马。曾经用存了很久的零花钱,买了一件佐丹奴98块钱的背心。
在同样的这一年里,我发表了一首很短很短的诗歌在杂志上。
当我怀着按捺不住的激动把杂志翻到我文章的那一页,指着我的名字给我同学看的时候,他眉飞色舞:“哈哈,好巧,和你同名同姓呢。”
05
我们都会说,只要一路撒满了面包屑,就可以在飞鸟啄食干净之前,沿路寻回当初的道路。但是我们却忽略了,每一颗细小的碎屑,其实和灰尘并没什么两样,揉进眼里,都同样可以流出泪来。 06
初中的时候看《十七岁不哭》,把里面好多好多的句子抄在自己的日记本上。也曾经在被电视剧里的青春感动得痛哭不已,倒在沙发上把手深深地塞进沙发靠垫的缝隙,眼泪一颗一颗滚出来,之后,却不得不因为上课快要迟到而匆忙地出门。喉咙还在哽咽着,眼泪还挂在脸上没有抹干净,就这样冲进教室。
学着电视里高中生的样子打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写日记。虽然初中生的自己并没有住校,不需要断电,也没有老师会来查寝。
但是却一味地想要成为他们。成为肆意挥洒着青春的他们。
想要成为更加成熟的存在。
那种带着崇拜的,近乎仰望的心情。把对高中生美好青春的向往,折射进心里变成巨大的憧憬。
把自己编造的故事规矩地写在红色的稿纸上,装进沉甸甸的信封然后投进邮筒。
那个时候非常不容易买到红色的正规稿纸。那个时候的学生都开始用花花绿绿的信纸来写信,那个时候开始有了西瓜太郎的铅笔和韩国的笔记本。学校门口的文具店老板,每次都会从角落里抽出一沓很厚的落满灰尘的文稿纸卖给我。我把它们塞进我的书包。
之后每天都会去学校的信箱看看有没有自己的信。
一个月,两个月,四个月过去。最后终于确定又一次地石沉大海。
我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站在学校的信箱前踮起脚尖往缝隙里看。
影子安静地拓印在水泥地面上。
风把它吹得摇晃。
下午六点安静的校园。零星的人群缓步走过我巨大的失落和泪水。
这些都是被揉进了眼睛的面包屑。
07
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的时候,父母并不知道,学校也不知道。
周围的同学和朋友却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