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选择只能依靠细微小的、不间断的、有利的变异的积累而产生作用,因此它不可引发强烈的或突然的变化;它仅能依据暂时的与缓慢的步骤产生作用。所以,“自然界中无飞跃”这一格言,已一次次被新增加的知识所证明,依照该学说,它便能够被理解了。我们可以说明,何以能够通过近乎无限多样的方式在整个自然界中实现同样的普通目的,因为各个特点,只要获得,便能久远遗传下去,且已在诸多相异方面变异了的结构肯定适应一样的普通目的。总而言之,我们可理解,即便自然界在革新上是小气的,何以它在变异上是浪费的。可是倘若各个物种都是独立创造出来的,则就没人能说明何以这应该是自然界的一条法则了。
我觉得,依照此学说,还能够解释非常多另外的事实。自然界这样奇妙:某种啄木鸟长相的鸟能在地面上觅食昆虫;不多或永不凫水的高地的鹅有着蹼脚;某种像鹄的鸟可以潜水并捕食水中的昆虫:某种海燕有着适于海雀栖息的习性与结构。还有数不清的另外的例子也是如此的。可是依照下述的观点,也就是诸物种都往往在力求增加数量,且自然选择不间断在让各个物种缓慢变异着的后代和自然界中未被占据或占据得不完全的区域相适应,则以上事实就不足为怪,且是能够推想到的了。
我们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整个自然界中为什么会产生此般多的美;因为这大多数是选择作用的结果。根据我们的感觉,美并非通常,所有看见过一些毒蛇、一些鱼、一些有着丑恶得如歪扭人脸那般的蝙蝠的人都会承认该点。性选择曾经赠与雄者最鲜艳的颜色、最优美的样式,以及另外的装饰物,偶尔也赠与相当多鸟类、蝴蝶与别的动物的两性。有关鸟类,性选择一般让雄性的鸣唱不但能取悦于雌性,而且可取悦于人类的听觉。由于彩色相衬于绿叶、花与果实显得很鲜明,所以花就极易被昆虫发现、并被访问与传粉,且种子也会被鸟类分散开来。一些颜色、声音与形状何以让人类与低于人类的动物产生快感--也就是最简单的美感在起初是如何产生的--我们不得而知,如同我们不了解一些味道与香气最初如何让人适意一般。
由于自然选择经由竞争产生作用,它让所有地方的生物得以适应与改进,这仅是对其同位者来说;因而无论哪个地方的物种,即便依照普通的观点被假定是为那个地区创造且相当适应该地区的,却被来自于另外的地方的归化生物所击败与排挤掉,对此我们用不着惊讶。自然界里的全部设计,甚至如人类的眼睛,依据我们的判断,并不是一定完全的;又或是它们有些和我们的适应观念相对立,对此也不用觉得奇怪。蜜蜂的刺,当用作进攻敌人时,会使得蜜蜂自己死亡;雄蜂为了一次交配而被繁殖众多,交配完后就被其不可生育的姐妹们杀死;枞树花粉的令人吃惊的浪费;后蜂对其可育的女儿们所有着的本能仇恨;姬蜂在毛虫的活体内觅食;以及别的类似的例子,也不用觉得奇怪,从自然选择学说来说,事实上奇异的事情反倒未曾发现更多的缺乏绝对完全化的事例。
支配产生变种的复杂而不易理解的规律,依我们的判断来看,相同于支配产生明确物种的规律。在这两种情形下,物理环境仿佛产生了一种直接的与确定的效果,可这效果到底有多大,我们却说不明白。这般,当变种进入任何新地点之后,偶尔它们便获得当地物种所固有的一些性状。对于变种与物种,使用与不使用这些性状仿佛产生了特别大的效果:倘若我们看到下述情况,就不易反驳此结论。比如,有着不能飞翔的翅膀的大头鸭所处的环境基本上和家鸭一样;有时穴居的栉鼠是失明的,一些鼹鼠一般是失明的,且眼睛被皮肤所遮盖;在美洲与欧洲暗洞里生活的诸多动物也是失明的。有关变种与物种,相关变异仿佛产生了强有力的影响,所以,当某个部分产生变异时,另外的部分也必定随之产生变异。对于变种与物种,长久失掉的性状偶尔会在变种与物种中再次出现。马属的诸多物种与其杂种的肩上与腿上有时会出现条纹,依照特创说,此事实又怎样解释呢!倘若我们确信这些物种都是传自于有着条纹的祖先,如同鸽的非常多的家养品种都是传自于有着条纹的蓝色岩鸽那般,则以上事实的解释将是多么简单呀!
根据各个物种都是独立创造的普通观点,何以物种的性状,也就是相同属的许多物种互相区别的性状较之其所共有的属的性状的变异要多呢?例如,某个属的任意某种花的颜色,何以当另外的物种具有不一样色彩的花时,要比当全部的种的花都有着一样的色彩时,更易产生变异呢?倘若说物种仅是特征十分明显的变种,并且其性状已经变得非常的稳定了,则我们就可以理解此种事实;因为此等物种自相同一个祖先分支出来之后,在一些性状上它们已经产生了变异,这就是此等物种互相加以区分的性状;因此这些性状就比长期遗传下来而无变化的属的性状更易产生变异。
依照特创说,便没法说明在相同属的单独某个物种中,经由相当异常的方式发育起来的,因此我们能够自然地推测对于那个物种有相当大重要性的器官,何以明显地容易产生变异;可是,依照我们的观点,自从诸多物种经由一个祖先分支出来之后,此种器官已经产生了诸多的变异与变化,因而我们能够推测该器官往往还要产生变异。然而一种器官,同蝙蝠的翅膀一般,也许以最不寻常的方式发育起来,但是,倘若该器官为相当多附属类型所共有,即又倘若它曾是在非常长的时期内被遗传下来的,该器官并不会比另外的结构更易产生变异:因为在此种情况下,长期不间断的自然选择就会使它变得稳定了。
看一看本能,一些本能即便很奇特,然而依照不间断的、微小的、有益的变异之自然选择学说,它们供给的难点并没肉体结构大,此般,我们就可理解何以自然在将若干本能赋予相同纲的相异动物时,是经由级进的步骤来活动的。我曾打算说明级进原理对蜜蜂令人赞美的建筑能力给予了如何重要的解释。在本能的改变中,毋庸置疑习性通常产生作用;然而它并非绝对不可或缺的,同我们在中性昆虫的情况中所见到的那般,中性昆虫并不给后代留下遗传有长远持续的习性的效果。依照同属的全部物种都传自于相同个祖先且遗传了非常多共同性状的观点,我们就可以知道当处在差异相当大的环境之下时,近似物种如何还有着基本上一样的本能,何以南美洲热带与温带的鸫同不列颠的物种都是用泥土涂抹它们的巢的里侧。依照本能是经由自然选择而缓慢得到的观点,我们对一些本能并不完全,极易出现错误,并且诸多本能会让另外的动物遭受损失,就不用惊奇了。
倘若物种仅是特点很明显的、稳定的变种,我们就可以立即看出何以其杂交后代在类似亲体的程度上与性质上--在经不断杂交而彼此吸收方面以及在另外的此种情况方面--就同公认的变种杂交后代那般地依照着相同的复杂规律。倘若物种是独立产生的,而且变种是产生于第二性法则,此种类似就是奇怪的事了。
倘若我们承认地质纪录不完全达到顶点,则地质纪录所供给的事实就相当有力地支持了和变异相伴随的生物起源学说。新的物种慢慢地在不间断地间隔时间当中出现;而相异的群历经一样的间隔之后所产生的变化量是很不一样的。在有机世界的历程中,物种与整个物群的绝迹,产生了尤其突出的作用,这基本上是无法避免的自然选择规律的结局;由于以前的类型要被新而且改进了的类型排挤掉。单独的某个物种也好,整群的物种也罢,一旦通常世代的联系断绝,便不会再出现。优势类型不断分散,以及其后代慢慢产生变异,导致生物类型经历长久的间隔之后,看上去似乎是在整个地球同时产生变化一样。在一定的程度上每一地质层的化石遗骸的性质和状态是介乎上下地质层的化石遗骸之间的,此事实能够容易地经由它们在系统链条中处于中间地位来说明。
全部灭绝的生物都能和全部现存的生物分成一类,此一重大事实是现存生物与绝迹生物都经共同祖先繁衍的一般结果。由于在它们的缘由与变化的漫长历程中物种往往已在性状上产生了变异,因而我们就可以理解何以较为古代的类型,或各个群的早期祖先,在一定程度上这样频繁地处于现存群之间的位置。终归,在体制等级上现代类型往往被视作高于古代类型;且它们肯定是较高级的,因为在生存竞争中将来产生的,相对改进了的类型击败了较老的与改进较少的类型;它们的器官往往也更为专门化,以与不一样的机能相适应。该事实和诸多生物依旧存留简单且改进很少的与简单生活环境相适应的结构是完全一致的;一样,这与在系统的不同阶段中某些类型为了更好地和新的、进化的栖息习性相适应而在体制上退化了的情况是相同的。最终,位于相同大陆的近似类型,像澳洲的有袋类、美洲的贪齿类与别的类似例子--的持久连续的奇怪法则也是能够理解的,由于在相同区域中,现存生物与绝迹生物因为系统的关系一般是密切相似的。
研究一下地理分布,倘若我们承认,因为曾经的气候变化与地理变更以及因为诸多偶然的与不知道的分散方式,在悠久的岁月中曾有过区域间的数目巨大的迁徙,则依照和变异相伴随的生物起源学说,我们就可以理解大部分关于“分布”方面的关键事实。我们可以知道,何以在整个空间上的分布与在整个时间内的地质变化发展过程中生物会产生这般动人的平行现象;由于在此情况中,世代的纽带一般把生物连接在一起,并且变异的方式也是同样的。
我们也领会了曾经引起所有旅行家关注的怪异事实的一切意义,也就是在相同大陆,即便在最不相异的环境下,在严冬酷暑里,在高山洼地上,在沙漠沼泽里,全部大纲的生物大多数都有显著的关联;因为它们要么是相同祖先要么是早期移民的后代。依照从前迁徙的相同原理,在大部分情况下,它和变异相结合,我们经由冰期,便可以理解为何在最遥远的高山上以及在北温带与南温带中的一些少部分植物会类似,以及特别多另外的生物的近似性;我们一样还可以理解,尽管被整个热带海洋分隔开来,北温带与南温带海里的若干生物仍然相似。尽管两个地区都有着相同物种所要求的极为相似的物理因素,倘若这两个地区长时期相互分离,则我们就不用诧异于其生物的区别;因为,由于生物间的关系是最本质的关系,且在不同时期内这两个地区会从另外的地方或者互相接受数量不同的移居者,从而使得这两个地区中的生物变异过程极为相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