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和黎云都被她暂时丢到了一边。
两个人也没感觉到失落。他们自顾自绕着甲板走了一圈,到处看了看。
黎云依旧毫无发现。
等李阿姨那边暂时解散,三人一起回了客房。
“怎么样?”李阿姨一回到房间,就询问黎云。
“什么都没发现。”黎云沉吟着。
“没看到那个人吗?是不是要等到晚上?”李阿姨好奇问道,又说,“我刚跟她们打听,她们也没什么印象。夹克衫、牛仔裤,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有些老头就喜欢这样穿。”她说着,还看了眼李叔。
李叔现在不这么穿了。不过刚退休那会儿,李叔总喜欢穿那么一件夹克衫,穿到那衣服都洗不干净了,才同意扔掉。
“现在穿运动外套的更多一些。”李阿姨将自己打听到的情报跟黎云说了,又为黎云发愁,“不知道长相,也不太好打听。”
这点就让黎云无奈了。
庄宝力自然是没跟他详细描述那个男人的长相。那男人的脸在他看来平平无奇,大概是有些凶恶的,但那种凶恶感或许是因为噩梦的关系,气氛使然,而不是那人的五官长得凶恶。他记住那人,也是先记得衣服,因为那有些过时的着装比男人平凡的五官更让他印象深刻,也因为他几次梦到那男人,对方都是低着头,先看到那一身老气的衣服,过了一会儿才看到对方的脸,而且总是在看清对方长相几秒钟后,他就醒了。
对庄宝力来说,噩梦本身并不可怕。他总是无端地打起瞌睡,才是真正令他担忧的事情。要不是除此之外,他的身体没有其他不适,他都要怀疑自己是生了什么大病了。
至于那个男人,要说庄宝力对此有多恐惧,实在是谈不上。
那天吃晚饭时,如果不是黎云仔细询问,庄宝力对于噩梦的描述都只是简单的“噩梦”两字。
黎云同样觉得庄宝力的一系列噩梦并不吓人,只能说是诡异。直到出租车那次,火焰扑面而来,才有点儿寻常噩梦的惊悚味道。
黎云也是通过庄宝力的回忆,“看”到了那男人的长相和打扮。如庄宝力的印象那般,男人穿着老款的夹克衫、牛仔裤,就连发型,看着都是以前的样式。至于男人的长相,黎云觉得对方是有些凶狠的,像是影视剧里的反派脸,但他是通过庄宝力“看”到了男人的模样,男人的模样有没有被加上庄宝力情绪的“滤镜”,实在是难以判断。庄宝力自己都说不清,黎云就更加分辨不出了。
黎云没什么绘画天赋,“看”到了,也没法将男人画出来,找人辨认。
他倒是能用自己的能力,让别人听着他的描述,也“看”到男人的长相,但这样一来,就得他一对一地找人询问打听了。
船上那么多的乘客、工作人员,这方法就很不现实。
李阿姨自发地帮着黎云打听消息。相比起黎云,无论是从性格还是从外在形象上,她这个老阿姨都更容易打问消息。
“你给我看的那个人,怎么想都得是几十年前的人了吧。”李阿姨思考着,“那种打扮,就像是以前,唔……以前阿辉就这样打扮过。”
李阿姨说着,看向李叔。
她说的是他们的大儿子黎清辉。
黎清辉今年也有五十多了,是即将要退休的人。
李叔回想了一番,才迟疑地说道:“有吗?”
“当然有了!他那会儿好像刚工作吧,第一个月工资,给我们买了衣服,他自己买了件夹克衫,就差不多样子的。哎,那会儿的衣服其实都差不多样子,都那样。那件牛仔裤也是。”李阿姨拍着大腿,“伱们单位那几个小伙子也喜欢这么穿。我上你们那儿,一进门,看到的人都一个样,跟人家厂里的工作服似的!”
李叔对此印象不深。他只记得他那件穿了好多年的夹克衫是女儿黎玉娇送他的。衣服大小正合适,天冷的时候里面可以多塞两件毛衣;天热的话,里面单穿一件衬衫就行。挡挡风、挡挡雨,穿着也舒服,还耐造。他那会儿不怕冷,整个冬天也就这么件外套,根本不穿什么羽绒服。后来就不行了,冬天吹风就会感冒。儿子女儿给他买了羽绒服,价格贵,还要送洗衣店里洗,有些麻烦。不过家务活其实都是李阿姨在做,他也就是跑个腿,把李阿姨装好的衣服送到小区门口的洗衣店。
李叔回忆着,李阿姨却是已经跳过了这一话题,跟黎云细细地分析那男人的穿着打扮。
“……他夹克衫里面穿什么看不到,鞋子也看不到。真是奇怪,好像没脚一样。鬼应该也有脚的吧?”李阿姨看了眼黎云和李叔的双脚,“不过,老话讲鬼是没脚的。我妈以前说鬼是踮着脚走路的。”
黎云耐心听着。李阿姨的这说法他以前便知道,忘了最早是从哪儿听来的,印象深刻的只有一部香港鬼片,里面有鬼踮着脚走路的特写。只是,他死了之后见到了那么多的鬼,没见过哪个是踮着脚走路的。
庄宝力噩梦中的男人没有露出双脚。那条牛仔裤很宽大,不仅看不出男人原本的双腿模样,也看不见男人的鞋子。
有点儿像是过去流行过的喇叭裤,又像是单纯的大了几号,才显得又宽又长。
“……是大了几号。阿辉那会儿买裤子,也喜欢买大一号的。那会儿流行这么穿。”李阿姨做出了结论。
讨论了半天,最终还是认为那男人应该死了好几十年了。
“……至少得有三十年。”李阿姨肯定地说道,“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地方的人。要是大城市的,要早一点这么穿着打扮,要是小城市的人,可能要再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