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才说:“我从来没见过,谁被吊死了还这么开心。”
叶流西补充:“而且我也确实不是青芝。”
她把自己问赵观寿的那番话说了。
昌东沉吟了一会:“赵观寿说的那些话,你听着参考就好,不要全信。”
“为什么,他说得很假吗?”
昌东摇头,他斟酌着该怎么说。
“流西,首先,一切以你想起来为准。你一天想不起来,你失去的那一半记忆,就是一张白纸,别人想怎么涂抹就怎么涂抹,所以你自己必须稳住,不能被别人给带歪了。”
“其次,我觉得……赵观寿的话,有点太公正完美了。”
一般而言,人说话都会有点偏私遮掩,就好像日本电影《罗生门》那样,明明不同人嘴里的同一件事,说出来千差万别,难免拼命把幌子拖拽拉盖,粉饰维护自己。
但赵观寿坦诚极了,毫不忌讳地说“你以为我们不想杀你吗”,也并不遮掩羽林卫派人向江斩告密这一不光彩行径。
似乎不遗余力地在向她表明一件事:叶流西,我的话都是真的,你看,连做过的不地道的事情都向你交代了,你还不相信吗?
过犹不及,没破绽是最大的破绽。
而一旦起了疑心,就会觉得有些细节经不起推敲。
“你自己也说过,失忆的人不会失去性情,从他说你爱上江斩,然后又束手被吊死那里,我就觉得很怪……”
“你这个人,还是有点脾气和骄傲的,真得不到谁,不大会纠缠,最多扛走一条腿——你看你多清醒,残害别人也不自残,这里我要再次强调一下,人在腿在,你不许打我腿的主意。”
叶流西笑趴在他怀里,然后点头。
“但赵观寿的嘴里,江斩给我的感觉是并不在意你,杀得毫不客气,而且身边还有青芝……你怎么会对这样的人那么有信心,明知道有生命危险也不走,还束手就死呢?”
叶流西一下子反应过来:“是的,我也觉得特别不对劲:我怎么会倒追一个男人,居然追不到呢,江斩眼瞎了吗?”
昌东:“……你也别太自信了,你去追肥唐和高深,也照样追不到。”
肥唐大概会被吓得连夜收拾行李跑路。
至于高深,他也能想象得到:可能会双手负在身后,退开个十米八米,正色回答她诸如“西小姐,我对你没有感觉”之类的话。
叶流西吃了他一呛,倒也不生气:“还有什么破绽吗?”
“你自己都不动脑子想吗?”
“我不是有你帮我想吗?再说了,女人盘算的事情太多,会变丑的。”
歪理从来都歪得理直气壮,昌东也真是服了她了。
他犹豫了一下,把自己最大的疑虑和盘托出。
“还有就是,博古妖架崩塌,蝎眼和山茶两相遭遇,带走了人,开走了车,怎么就只留下我一个了呢?”
叶流西说:“会不会是你被沙子埋得太深了,蝎眼的人遗漏了?”
“不会。”
“为什么?”
昌东犹豫了一下:“说出来,怕你多心,但是,这是我们分析问题的重要一环,又不能略过了不说……”
叶流西想笑。
“当时,我拽着孔央逃生,你知道,人觉得生还无望的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死在一起,我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几乎是拼尽全身的力气抓住了孔央的手……”
他见过一些新闻报导,那些因为意外身亡,拥抱在一起而死的情侣,尸体都很难分开。
“事后,我以为是天灾,也就认命了。但现在,中间有这么多曲折,仔细回想,当时蝎眼的人既然能发现孔央,一定不会漏掉我,因为我跟她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叶流西后背有点发凉:“你的意思是……”
昌东点头。
那个晚上,应该是有人……把他和孔央的手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