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戌正。
“老夫还是那句话,九五之尊岂能借钱,这不是胡闹么?”礼部尚书王应熊觉得借钱一事无须再议。
“寅吃卯粮,拆东墙补西墙终归不是办法。”户部尚书及暂代内阁首辅陈演忧心忡忡!
王吒安静站在一旁,腹诽这就是大名的顶层智慧么?大臣们不是在分析问题、解决问题,只知道形而上空对空的讲大道理。
“铁敢,听闻借钱是你的主意,你来说说看。”刚入阁的范景文发话,之前听到铁敢献策,他心中如打翻调味瓶,什么滋味都在翻涌。
他算是跟铁敢剑拔弩张,已经到厌恶的地步,无奈皇帝看重铁敢,且铁敢真有几把刷子,这点你不佩服不行。
皇帝带着复杂心情看着铁敢,第二次见面,他还是不喜铁敢。即便王承恩一进来就报喜,说什么野战炮加装钢轮,灵活自如,如虎添翼,非常利于移动和部署。
他是实在没有什么办法了,能弄到银子就行,什么原理什么妙处他都不想去关心,试一下不就知道了么!
王吒努力平复自己,开玩笑,他现在等同于跟一帮副国级大佬开会,说不紧张,那是瞎扯。
“各位大人,草民不过随口一提罢了,谈不上什么锦囊妙计。”
“哼!”礼部尚书王应熊一点面子不给,直接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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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用气场压我么?王吒小宇宙在爆发,他清清喉咙,说道:“各位大人,还有什么办法筹集银子么?没有的话,试一试有什么关系,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效果如何?”
“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皇家颜面,朝廷威严,岂能随意为之?”吏部侍郎李建泰大声喝道,他觉得铁敢太过儿戏。
王吒火起,玛德,大帽子压人!算逑!你们爱咋整就咋整,小爷不说了。于是,王吒安静立于一旁。
皇帝沉默半晌,终于发话道:“各位卿家有什么法子,没有的话,朕想试一试。”
“陛下!”王应熊痛心疾首。
皇帝一摆手,压了下去。
他穿补丁衣服,每天吃三菜一汤,拼命节俭皇家用度,为啥?他要守住祖宗留下来的江山社稷!为此,丢一些面子又如何。
“陛下,借钱一事须三思。试想,百姓听闻朝廷要借钱,会如何想?只怕引起百姓惊恐,易生民变。”右副都御史方岳贡说出顾虑。
王吒心里赞同,此言不虚,民众头一次听闻朝廷要借钱,不心慌是不可能的。
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多面性,借钱引起惊慌是不假,可你不借钱,现在的百姓不惊慌么?陕西那边都称帝了!
横竖都是要惊慌的,手上有些银子至少比手上没有银子有更多的操作空间。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大名朝已经没有多少筹码,别老埋怨以前留下烂摊子,更别想要啥面子,担心这儿担心那儿,搏一搏是唯一的出路!
“陛下,各位大人!现在摆在眼前的是,要筹集银子,没银子啥事情也办不了。官员富商手上有银子,捐款的方式已经试过,不妨试一试借钱。
借钱一词是不太好听,可以用国债的说法。”
刑部尚书张忻是捐输派,他凛然说道:“官员并无多少金银,上次捐输后恐难再捐出银两,理应发动商人捐输。至于朝廷借钱,古往今来,未曾闻也!”
“国债?”皇帝皱眉,头一次听说,他看向铁敢。
王吒心里越来越清晰,若是皇帝没有借钱的想法,他早就被这帮大臣轰走了,怎么可能有继续发言的机会。
既然皇帝有想法,就多说一些:“陛下,国债就是朝廷借钱,借钱一词有些不雅,国债好得多。
朝廷可以广而告之,说近几年来天灾不断,朝廷为救灾,国库支出过多,因而发行国债,三年以后,或者五年之后,风调雨顺后,朝廷本息一块儿付清。”
皇帝与大臣们皆是一怔,铁敢此人言辞有度,未来可期。因为甭管说得有没有道理,一个少年能把他的道理说了出来,说得还很清晰,这就不简单。
”借钱与国债有何区别?逞口舌之利,小道也。“吏部侍郎李建泰言辞依然很激烈。
“非也,国债有可取之处,近些年确实天灾不断,以此为由,说得过去。”礼部侍郎丘瑜刚入内阁,心想皇帝既有借钱的想法,那便附和皇帝之意。
代内阁首辅陈演其实已乞骸骨,在一天位置怎么也要尽一份责任,他问道:“以国债借钱,利息几何为妥?三年后终归要还本息,朝廷一直背着负担,如果还不了,怎么办,利滚利滚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