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约城。
城主府。
曾经,这里是令所有市民仰慕与敬畏的中心。
新上任的官员们会到这里来拜访,本地的富商会不定时的送上礼物,一些武士们会故意在这附近门口打闹,显示自己的强大,渴望能吸引城主大人的注意。
市民们在路过城主府的大门时,会自发的向这里行脱帽礼,一向嚣张的士兵们到了这里会不敢大声喧哗,就算是一些强者来到这里,也会对当地最高长官表现出最基本的礼节。
在任何一个城市,城主就是王。
然而如今,一切都变了。
建筑依然是那座建筑,守在门口的卫兵也依然是盔甲鲜明,然而整个城主府的上空,却弥漫着一股颓败的气息,一股阴沉的死气,使得整个府邸因此而变得一片死气沉沉。
皇帝的命令,已经下达。
旧的城主即将离去,新的城主尚未到任。
每一天,都在离辉煌显赫的权势越来越远,失去的痛苦,总是超越人们的想象,在等待中变成煎熬,啃噬着德比·安弗利特伯爵的心。
城主府的卫兵们因此而变得懒散,毫无斗志。
外边偶尔有奔马跑过,他们游离的眼神仿佛看不见,没有丝毫喝止的兴趣。
今天,是德比·安弗利特伯爵正式卸任的时刻。
新的接任官员,过一会便将来到。
听说那是一位退役的军官,所以安弗利特伯爵特意命令欢迎的乐队到时候准备用军歌迎接对方。
城主府的大门前,百米长的花岗岩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红地毯。
安弗利特伯爵站在罗约城一众官员的最前面,在他的身后,是这个城市的财政长官,军事长官等人。
安弗利特伯爵脸上那沮丧的表情,仿佛人之将死。
在远处的某个角落里,几位让人生畏的强者,大法师亚伯拉罕马力特,天空武士凯文比尔斯和加里克英斯顿懒洋洋地站在那里,静看热闹。
在他们的身后,还站着疾风阿里隆。
这个斯巴克监狱唯一存活下来的暗鳞甲兽部队指挥官,由于自己部队的惨重损失而遭到上面的严厉痛斥。
保住他的,正是马力特大法师。
今天,他也来这里准备迎接新任城主,但却没有把他的暗鳞甲兽带来。
自从斯巴克监狱消失后,这位“风一般冷酷”的男人,从此就越发冷酷了。
他轻易不再说话。
“知道吗?马力特大人,我这一生中参加的葬礼,其实远比婚礼要多得多。”凯文比尔斯突然笑道。
金袍大法师看了看那个长得象克拉克盖博的天空武士,他得意的两撇小胡子正梳理出一种奇特的笑意。
“你想告诉我什么?”马力特问。
凯文比尔斯彬彬有礼的回答:“作为一位大法师,您将您一生的心血都用在了对魔法的研究上,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使您对于世风人情的了解依然有限。而我不同,一个武士,不仅仅要学会在战斗中取得胜利,最重要的是还要会观察人。法师的作战,是尽可能的发挥出自己的强势法术,而武士作战恰恰相反,最重要的是要找到敌人的薄弱点。所以我们习惯于观察别人,通过他们的表情,分析出他们的内心世界,并确定他们的行为动作。”
凯文比尔斯的小胡子又跳了几下:“我之所以参加过很多葬礼,是因为那是一个非常适合真情流露的地方。我喜欢看人们悲伤的表情,并从这些表情中去感悟一些东西。我注意到,并不是每一个参加葬礼的人,都是满心悲痛的。事实上,在我所参加过的葬礼中,我发现至少有一半的人,对于死去的人并不在意,有四分之一的人甚至是高兴的,只有最后四分之一的人才会保持基本的伤心,但程度各不相同。”
他指指远处的一大群等候中的官员:“他们中有人心痛,为即将失去的权势与荣耀;有人害怕,惊恐未来的命运是否会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有人彷徨,或许是在计划自己该怎样去对待新上任的城主;也有人高兴,看来是长期的不得志终于有了摆脱的机会。上任和卸任的交替,就象是一场葬礼,一些人的心死了,一些人的心活了。”
“于是这就象一场盛大的表演,差的只是华丽动人的交响乐。”凯文比尔斯悠悠道:“也象一场滑稽无比的木偶戏,重要的不是演出的人演技如何,而是看戏的人是否懂得欣赏。”
“世俗的权势,不在我的心上。”马力特冷冷回答。
“但是不可否认,您的确拥有它,并且也不会愿意失去它。”凯文比尔斯笑嘻嘻地说。
“是的,凯文。”马力特点点他那狮子般的头颅:“这个世界从不公平对吗?官员们需要小心谨慎的去做事,不能出一丝一毫的差错,而我们,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我们可以做任何我们想做的事,并不用担心得不到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