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陈蓦这么一报身份,张白骑也有些为难,他一听就明白,对方是从长社战役中活下来的黄巾老卒,而他自己则是张角麾下冀州黄巾,根本就不挨边,就算要治陈蓦的罪,他也没那资格。
换句话说,那是人家颍川黄巾清理门户,你管得着么?!
或许张白骑本身也对那些败坏黄巾名声的山贼一流没有任何好感,见陈蓦自报身份,他的语气就缓了下来,转头对王越说道,“足下也是波才颍川黄巾?”
要知道王越虽然和陈蓦关系不错,但是对黄巾可没任何好感,一抱拳,沉声说道,“幽州燕山,王越!”
张白骑一听这脸色就变了,挥手一指王越,喝道,“杀!”
四周黄巾一拥而上,陈蓦也没料到张白骑说动手就动作,下意识抽出剑,挡在王越身前,正要与张白骑理论,却听对方沉声说道,“你是波才麾下颍川黄巾出身,杀作恶黄巾弟兄那叫清理门户,张某无权过问,但是此人非我黄巾,即便那些黄巾弟兄作恶多端,既然冠着我黄巾之名,我张白骑便不能坐视不理,此人既然杀我黄巾弟兄,自当要替他们偿命!”
张白骑的话很简单,要知道那些山贼都是奔着黄巾这个名号来的,无非是狐假虎威,但是张白骑一方却也需要他们扩充势力,但是如果有人滥杀黄巾,却又无人替他们报仇,黄巾的名望便会一落千丈,换句话说,张白骑是借王越收买人心,收拢那些投靠黄巾的山贼、强盗一流的人心。
“谁敢?!”陈蓦一声厉喝,如果是半年前的他,若是没有人会搭理他,但是如今他身上戾气浓厚,杀意沉沉,光是气势就令那些黄巾士卒面露惊恐之色。
而张白骑虽然面色不改,其实心中也是大感意外。
这份逼人的气魄,他竟然只是一个小卒?
要是全颍川黄巾的小卒都是这个样,别说区区一个长社,就算是整个大汉朝,也挡不住这颍川黄巾!
但想归想,然而张白骑的声音却渐渐冷了下来,皱眉望着陈蓦说道,“足下想做什么?”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不快,要知道他可是大贤良师张角的爱徒,黄巾信徒都尊称他,谁不是对他客客气气的?
区区一个士卒……
“足下清理门户,张某无权过问,但若是足下刻意要包庇此人,那么可要恕张某得罪了!”
言下之意,要是陈蓦敢问,他就敢连带着陈蓦一起杀死。
“杀!”张白骑一指王越,四周黄巾蜂拥而上。
别看陈蓦一路上都不怎么搭理王越,却也不想看到王越因为那种无聊的理由死在这里,一步挡在王越身前,弃了手中宝剑,仅拿着剑鞘将冲上来的黄巾士卒逼退,毕竟对方是真正的黄巾士卒,不是那些狐假虎威、四处作恶的山贼。
而王越虽然没有陈蓦那样惊人的戾气,但是自身武艺却是不错,虽然被众多黄巾围在当中,却仍是游刃有余。
然而,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没有浓重戾气护身的王越最终还是无法抵挡来自四面八方攻击,又兼体力耗尽,一个踉跄,被一名黄巾刺中了腹部,贯体而过。
而陈蓦正与那些黄巾士卒纠缠,忽然听到身后一声闷哼,下意识回过头,脸色一变,也顾不上黄巾不黄巾,手中剑鞘奋力一挥,强劲的破空之力竟然将前方诸多黄巾尽数击退,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看得张白骑眼神惊异不已。
“王越!”陈蓦几步来到王越身旁,逼退那些黄巾士卒,一手接住倒下的王越,将他缓缓放在地上。
“嘁,”望着陈蓦满脸担忧的表情,王越苦涩的笑了笑,望着腹部渗出的鲜血,一脸遗憾地叹了口气,喃喃说道,“离乡时豪情壮志,本想着扬名立万,得个一官半职,可以光宗耀祖,叫天下人都知道我王越,却不曾想到会死在这里……”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陈旧古老的竹策递给陈蓦,诚恳地说道,“我师临终时将它交给王某,要王某苦学其中剑法,免得师门绝学失传,可惜我才能有限、资质一般,无法习得此书绝技……”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轻。
陈蓦犹豫着接过那卷竹策,张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只是不停地重重点头。
“惜哉,惜哉,惜哉……”茫然望着天际,王越连说三声惜哉,或许是遗憾无法名扬天下便死去,随即,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涣散,抬起的右手无力地垂了下来。
“……”
陈蓦默默地将王越放在地上,带着无尽怒火的目光转而望向张白骑。
“张白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