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么晚还不睡要注意身体啊。”虞清酒见她脸色苍白,问道:“夫人可有让大夫看过身体?”“半月前有一次,”她无奈笑笑,拢了拢身上的披肩,“这些年都是这样,老毛病了,算不得什么大事。”“那怎么能成呢。”虽然有刻意引导之嫌,但虞清酒的关切做不得假。王夫人如今比起前些日子,几乎已经瘦了一圈,整个人也是肉眼可见的憔悴。想要除了身体的异常外,更多的还是心郁作祟。她无声轻叹,这才压下沉重的心绪,温声道:“今日贸然打扰王夫人也是我们不对,正巧我略通些医术,夫人若不介意的话,我帮你看看身子,或许能找出些症结。”她笑得一派自然,王夫人自然不疑有他。京城中人也大多知道虞清酒虽然最精通的是卦术,但实则也懂医术,如今主动要诊脉,王夫人也不好拒绝。她伸出手,主动撩开一截衣袖。“太子妃有劳。”她三指搭上王夫人手腕,既探脏器又探魂魄,很快王夫人的身体情况清晰的印在虞清酒脑中。“如何?”到底是诊脉,王夫人难免紧张。“妇人之是有些郁结于心,心情好了身体自然也就好了。”虞清酒露出释怀的笑意,安抚了王夫人,这才慢悠悠地收起腕枕。但她余光无意间回身看时,却与白启默契的对视一眼,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果然如她猜想的一样,王夫人体内同样是一体双魂,今日大概是因为业力刚从土地庙中被放在王夫人体内,这才导致了她的气息不稳,连带着体内的魂魄也露出了马脚。两人无声交流一瞬,白启若有所思对王夫人道:“夫人的症状似乎是因为将军所致,您若是实在担心,可以每日抄经积攒功德,也可为在外的将军保平安。”“好,”王夫人当即同意,懊恼道:“我从前倒是忘了这件事,多亏了佛子提醒,我这就让人准备佛经,就抄……”她要找一个最能给镇远将军祈福的经书。“小僧这里有一份,”白启见她欣然应允,放心了些,主动拿出一份特殊的经文递交给她,是王夫人此前从未见过的经书。“这本对将军最有好处,”他神色自然道:“将军在外镇守国土,护佑一方百姓,小僧也愿为他祈福。”王夫人草草看了两眼发现不止没看过,她甚至有些地方看不懂,但还是虔诚道“多谢佛子,多谢佛子……”“哦,还有,”虞清酒忽然插话:“若是在正午时分抄写,彼时阳光最盛,是效果最好的。”“不在佛堂抄吗?”王夫人疑惑道。不在佛像前抄佛祖怎会知道自己的虔诚,还有……在外面抄,当真不会亵渎吗?见王夫人疑惑,虞清酒更笃定的点头,“是啊,将军到底征战多年,身上带着杀伐的血气,刚正不阿百邪不侵是真,但容易被亡灵缠上也是真,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抄写经文,也是为了慰藉那些亡魂。”镇远将军柳建深是王夫人的软肋。只要提起镇远将军,无论要求看起来多么怪异,王夫人都会立马同意,甚至担心自己答应的太慢显得自己不虔诚,会影响到对柳建深的祈福。“我这就让人准备桌案,明天就开始。”她眼中闪过希望,心中总算有了些慰籍,自己终于不是在京城盲目担心,而是能为将军做些什么。如今已经入夜,他们贸然来访本就十分怪异,尤其解决了全部事情之后几人也没了继续打扰的理由。“夜深了,我们该回去了,”虞清酒与季廷砚主动离开,临行前按下试图出门相送的王夫人:“夫人身子不好,就别吹冷风了,佛子还要给您讲经呢。”她羡慕的看了一眼能顺理成章借着讲经的名义住在府中的白启,离开时脚步还算轻松。事情总算有些眉目了。“明日是晴天,”虞清酒抬头看了眼天象,不需要算就能轻易分辨出来明日的烈日,轻松道:“明天再过来看看,若王夫人能见效,那我们总算不是抓瞎了。”“师父,什么要见效啊?”卫勤忽然冒出来,边打哈欠边含糊问道。见他困成这样还坚持迎接自己,虞清酒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问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在等我吗?”“嗯,”他闷闷点头:“师父早上就走了,我担心您。”他担心虞清酒又是一走就走小半年,到时候府中又是只剩自己一人了。为了挽留虞清酒,卫勤拉着她小声道:“您好久没有检查我的功课了。”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很多本事,可虞清酒一直没机会见到。“那现在就去?”她心中愧疚,牵着卫勤到了书房,一旁是正在处理公务的季廷砚,三人的气氛竟然出奇的和谐,和谐到卫勤忍不住忽然发问:“师父,你和殿下什么时候要小世子啊。”静悄悄的,季廷砚书写的手慢了下来,灯火下的神色晦暗不清,莫名的有些紧张。他不动声色的等虞清酒的回答。“该有的时候会有的,”她平静地收起纸笔,继续检查卫勤的功课,坦然地敲了敲卫勤的脑袋瓜:“不要瞎操心,顺其自然。”“奥……”两人继续做功课,季廷砚看似无动于衷,但等卫勤离开的第一时间撂下了笔不再看一眼,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等着虞清酒回来。关上门,虞清酒一回头,见到季廷砚的视线也不奇怪,顺着他的意问道:“你想要孩子吗?”他却摇了摇头,望着虞清酒的目光像平静的深湖,暗流涌动又平静,“你来决定就好。”“哦~”她拉长音调,顺手锁了门,眼角眉梢带着雀跃,状若无意道:“有没有觉得刚才我们特别像是一家三口?”她话音落地,深藏漩涡的眼睛终于肆无忌惮的燃烧,季廷砚的呼吸一滞,沉默一瞬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握着虞清酒的将她带到榻上。随手灭了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