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国师的仪仗队缓缓消失在尽头,街道再次恢复平静。但也仅仅是表面上的平静而已。万人敬仰的大国师亲临,对这些常年被洗脑的百姓来说,无异于真神下凡,足以让他们陷入狂热的亢奋之中。于是各个红光满面,神色十分激昂,透着一种不自然的亢奋之感。被这样诡异的气氛包围,虞清酒一阵恶寒,仿佛身边的众人都不是活人,而是大国师的提线木偶。平时表现如常,正常生活,但一旦遇到大国师这个‘主人’,就会任由大国师摆弄。二人走走停停,总算出了最繁华的街道,随便选了个铺子用膳。等待的时间,依旧是相顾无言,都在思索今日之事。“你们说,这陛下为何要选这位当太子啊?”就在两人陷入瓶颈之时,不远处堂而皇之的议论声传入耳中,迅速吸引了虞清酒的注意力。她眼中眸光闪过,垂下眼遮挡住探究的神色,表面看去,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娇羞模样,却在竖着耳朵听不远处的声音。同时内心惊讶,再一次被大夏皇帝的掌控能力所震惊。天子脚下,这些人竟然公然议论太子,且其他人也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足以见得平日里皇帝有多么不被人重视。在那人话音落后,当即有人附和道:“就是啊,这位太子殿下,不是圣上的亲儿子不说,母亲也不过是一个和亲的公主,他只能算是今上的外孙,还是在那边长大,却能得太子之位,真是奇了……”“你们知道什么。”两人疑惑的话音刚落,就有人不屑的冷哼一声,语气中带着满满的推崇:“太子殿下可是大国师亲自挑选出来的帝命之人,将来注定要登基为帝不说,说不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这……”原本发问的两人顿时惊了,迟疑道:“莫非,你是说……太子能收复隔壁?”这个隔壁,自然是指的大启。“这是自然!”那人信心满满,仰首道:“将来等太子殿下收复了隔壁无耻邻国,咱们大国师的光辉就能彻底照耀天下!”“还有我们太子曾经在那边所受的屈辱,也一并都讨回来,让姓季的都付出代价!”‘姓季的’本人,此时正在他们不远处,一脸淡定的用饭。最后皱了皱眉,有些吃不惯这边的口味,只好一边安静看着虞清酒吃饭,一边被迫听着几分的豪言壮语。在那人说到将来要将大启皇宫踏平时,虞清酒咽下一口汤,终于听不下去,开始谈正事。“我没想到大国师竟然不掩盖季麟之的那些经历,就连普通百姓也都知道了。”话音落地,又开始恼怒,定睛确认一番季廷砚身上的龙气安然无恙后,这才愤愤不平道:“还有,我刚刚才想到,季麟之与你替换身份,还有另一个好处。”那就是……“盗取你的命数!”她感受着季廷砚身上磅礴的龙气也滔天气运,再回忆从前见到季麟之时,他身上龙气却稀薄,且自己总觉得隐隐有什么地方不对。当时她只以为是因为季麟之的身份,如今再想,总算明白了些。在季廷砚无声疑问的目光中,虞清酒理了理思绪,这才缓慢地解释:“你身上有与生俱来的气运,这不止体现在你身上,还有你的身份之上。”“但你们的身份一出生就被替换,那些本该属于你的命数,还会有一部分存在于太子这个身份之上,而身份被季麟之夺去,时间久了……”她顿了顿,眼中流淌着直白的不爽,这才握着拳头咬牙切齿道:“时间久了,就算是虚假的,他也会难免染上几分得天独厚的气息,包括帝命也会被他沾染几分,假的也有了几分真。”想明白这些,虞清酒才更直观的意识到国师换孩子这一招,究竟有多么阴险。表面上用身份的便利,让季麟之一出生就甩脱了与大夏的联系,从此可以轻易的取得皇帝信任的同时,还能打压季廷砚这个真正太子。而内里没有任何人注意到的角落,他还在仗着身份,不断窃取季廷砚的气运!她越想越气,最后瞪了一眼桌上的饭食,怎么也吃不下去了。“什么破饭。”她不满的怒道:“迟到打过来,到时候把我们大启的厨子都带来,全换成我们的口味!”她生起气来思路转换太快,以至于季廷砚忍不住失笑,这才安慰道:“不过是些边角料被他占去了,对我没什么影响,假的终究只会是假的,成不了真。”尤其季麟之从前做过太多恶,季廷砚对他失去耐心,并不觉得他还有能安全脱身的必要。无论他是大启的太子,还是回到大夏当太子,对季廷砚而言,不过是换了一层皮,而季麟之的内里软弱虚伪,实在不堪。“嗯,假的就是假的……”虞清酒闷声闷气,十分赞同的应和。如今陷入僵局,她的思绪也就开始漫无目的,忽然又想起虞舒儿。从前只是觉得这个害了原主之人自私且是善于伪装,但今天不知怎的,虞清酒忽然想到,当初若不是自己替嫁,那本该嫁给季廷砚的便是虞舒儿。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嫁太子的执念。可如果季麟之与季廷砚从一开始便没有互换身份……那岂不是虞舒儿无论如何都会嫁给季廷砚!一切瞬间说得通了。如此一来,就能解释虞舒儿身上的凤命究竟从何而来!“我懂了。”她终于想明白一切。在心里点了点头后,虞清酒再看向季廷砚的目光,就显得有些怪异了。她神色微妙,眯着眼打量一番,这才冷哼着揶揄:“如果没换身份,虞舒儿大概会风光嫁给你,且十分满意。”她话语中的醋意几乎化作实质。但季廷砚敏锐的察觉到,如今绝对不是调侃的时候,当即表示:“王妃知道的,我绝不是娶了谁就喜欢谁。”那些葬身冥王府的几位‘王妃’都可以作证。然而虞清酒别过头去,坚决守住底线,仍然不肯说话,决心生一个小气。见状,季廷砚无奈,压下眼中隐隐的笑意后,起身走向了还在闲聊如何处决大启皇帝的几人。“劳驾。”几人被打断,只见一气度非凡,模样冷峻如深潭的男子走来,插话道:“都说太子天生帝命,怎么没听过太子妃?”“难道是天生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