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子并不很暖,该是连夜赶路,吹了不少风。连澈抚上她微凉的背脊,将她往自己的胸膛沉沉压去。他微垂的眼眸中,映出一抹澄澈与坚定。
这些年,站在权力的巅峰,繁华看尽。她,仍是最懂他的那个人。
两日后,月陵别院。
秋意渐浓,月夜透着微寒。地面凋零的落叶铺了轻薄的一层。此刻,如银的月华倾洒在院落内并肩而立的两抹身影上。
连澈沉浸在淡淡的思绪中。他从小便是处处受人欺负的皇子,因他的母妃并不为先帝所爱,且身份卑微。虽生在皇家,但他自小感受到的并非锦衣玉食,无上荣光,而是众人的冷漠轻视,包括那个万人之上的父皇,也并不待见他们母子。
或许正因如此,他被当时一名权倾朝野的丞相选中。先帝病重时,那人亲自颁旨,扶他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登上太子之位。自此以后,他才得以和分离数载的母妃相见。
翌年,先帝驾崩。他正式登基,成为尽人皆知的傀儡皇帝。在那段灰暗的岁月中,他不仅学会了察言观色,亦学会了隐忍蛰伏。
某一日,这无休止的一切终是让他胸中积蓄已久的压抑爆发。那份要为自己而生的念想,强烈而清晰。若要强大不被人欺,必须学会主动出击,先发制人,要学会阴狠和冷漠。
隐忍两年后,他开始秘密培养自己的势力,包括暗卫。那些年,他用鲜血铺就了一条夺权之路。
“在想什么?”一道轻柔的嗓音从他身侧传来。
收起思绪,连澈道:“后面的行程恐是危机四伏,我明日就挑选几名侍卫先行送你回宫。”
竹烟轻轻摇了摇头,捏上他垂在身侧的大掌,浅笑道:“你不让我去,我便偷偷去。看是你带我去,还是我自己去。”
倏地转过头,连澈盯向眼前神色灼灼、容颜清婉的女子,神情微绷了几分,“夏竹烟。”
看到他似乎带着薄愠的目光,竹烟忙上前一步,钻进他怀中。那环在他腰间的力道,亦格外的大。
她将脸靠上他胸膛,轻轻柔蹭着。连澈不语,只是静静凝着怀中那个似在乖巧讨好的女子。
前方,两抹身影并肩而来。看得二人如此模样,连彦忙轻咳了一声。听到身后传来的声响,竹烟微微一窘,即刻放开了环在连澈腰间的手,红着脸站到了他身旁。
连彦轻笑之余,朝连澈一揖,“七哥,那死士嘴硬得很。”
“哦?”眸光一凝,连澈微挑了眉。
“再硬的嘴,落到属下手里也都会招的。”身旁蓝锦、面色肃冷的男子朝连澈一揖,淡淡开口。
正是温玉。
“可有查出线索?”
温玉眉目一凛,应道:“属下在对他用刑的时候,发现了他胸前的一枚印记,最后那人招了。根据他提供的信息,却查不到他的户籍,似乎这批死士都是孤家寡人。眼下已有了大概的方向,属下已派了侍卫追踪而去。”
连澈微眯了双眸。看来对方是想要隐去这群死士的来历。眼梢一挑,他冷哼道:“待那批追踪的侍卫回报消息后,我们便出发。”
低头朝连澈一揖,温玉再度道:“是,公子!那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待温玉转身朝院落内的厢房而去后,三人继续留在院中谈笑。竹烟眼尖,一眼瞧见前方不远处走出的一抹身影。
只觉在房中憋闷不已,清浅便兀自出了厢房,来院中透气,却不想竟遇上了他们。听得前方女子的轻唤,她犹豫了片刻,终是朝几人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