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前拿酒瓶捅薄悦的时候还要,还要紧张。
我的心跳都快爆表了,才颤着声音从喉咙里说出一句——“你……失忆了?”
容羡抬头看了一眼萧里,然后才扭头对我说,“是的,抱歉。”
他也许知道,我以前是他的好朋友。
那一刻,天崩地裂。鲜花迅速枯萎老去,海浪顷刻枯竭干涸,所有的一切褪去颜色变成黑白,我的世界在以一种剧烈的方式分崩离析。
他忘了。
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
容羡对我说,“我认识萧里,因为我睁开眼睛第一眼就是他。他替我找了肾源换了肾,我之前好几次因为排异反应快死了,所以他一直替我瞒着,没让我出去,我随时随地会死,说是等稳定了再带我去见我的家人,我今天是自己从医院里翻墙出来的……是他救了我,我目前就认识他。”
他的语速很平淡,就仿佛在像我认认真真解释。
可是我不要他这份认真。
我红着眼睛,眼泪模糊了视线,我说,“你把我的容羡还给我。”
容羡脸上出现了一种分外复杂的表情,轻声问我,“我是不是以前对你做过不负责任的事情?”
萧里的表情猛地僵住了。
我的拳头都已经没力气握紧,直接在容羡面前哭了,可是我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靠在他肩膀上哭,我只能把脸埋入我的手掌心,任凭自己哽咽。
萧里站在我身边,找了餐巾纸给我,后来又哑着嗓子对我说,“抱歉,应该早点告诉你。但是容羡情况没稳定,我没敢和大家说……我怕他又突然间恶化,对你们来说是……二次打击。”
所以萧里干脆瞒着我们找人假冒了容羡,演了一场下葬,然后将他送出国。
一个人扛着所有压力一直治疗容羡,一直等到他情况慢慢好转稳定,才敢有勇气告诉我们容羡没死。
否则若是我们一开始便知道容羡没死,这中途一旦出现什么意外,我们会崩溃得更厉害。
没有什么比握紧希望又变成绝望来得更可怕的了。
容羡的脸色还是有点苍白,看来他其实是受到了惊吓的,他有些茫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我的情绪,对我说,“你别哭了,我会慢慢记起来的,我之前头颅骨折受过重击,所以……但是这似乎不是永久性的,等淤血化了我就会想起来了。”
我拼命摇头,想否认眼前容羡的一切。
这不是容羡,这不是容羡。
可是……可是……
所有的话语到了我嘴边,都只变成了一句,“你回来就好……”
算了,算了,那么多年回忆一切随风好了,是我太贪心了,你回来就好了啊,容羡,忘了我好好活着,也是另外一种人生啊。
我哭得眼睛血红,对容羡说,“没有,我们就是普通朋友,认识的时间比较长而已。”
容羡心跳加快了几秒,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这样注视着我,后来才叹了口气道,“我看起来忘记了很重要的人。”
我哭得一愣,抬头对上容羡的眼睛。
他说,“总之,看你哭,我很难受。”
萧里沉默站在一边,我胡乱擦眼泪,“那我不哭了,你别难过,你身体还没恢复吧?在哪家医院啊?我以后多去看你。”
“呃……”容羡看了眼萧里,“方便告诉我的朋友吗?”
他用我的朋友来称呼我。
萧里点头,嗓子已然嘶哑,“随你开心。”
“第三人民医院。”容羡大大方方对我说,“我之前一直在澳洲治疗,这半年才来的,你来住院部看我吧,我病房独立的,很大,还有wifi,闲着你可以过来陪我一起打游戏。”
我立刻道,“好!你现在要回去吗?还是明天回去?你打算告诉大家吗?”
容羡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尴尬,又有些痛意,大概是舍不得,可是只能忍着,“那个……我下周有个治疗,看下结果吧,如果各项指标都还行,我就去找我家人。”
我眼眶忍不住又红了,容羡思念家人,我们何尝不思念他?我说,“容羡,你有妹妹了知道吗?特别可爱……但是安姨每次看见她,都叨叨着就把自己说哭了,大家都很想你,你要努力好起来……别再深夜偷偷溜出来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