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芷儿放好匣子,站起来,走到祖父面前,蹲下身,把头和双手放在祖父膝上:“祖父,之前是芷儿不乖,惹您生气,让您伤心了,芷儿知错,芷儿的婚事一切由祖父做主,芷儿再也不胡闹了!”
林启安轻轻的摸了摸孙女的头:“芷儿,事情也不完全怪你,也是祖父之前一直没有和你详细讲过你亲事的来龙去脉,如今你又忘记了许多原来的事情,那祖父就再和你仔细说一说。”
“芷儿,十年前,靖安元年,大辽国十万大军攻打我大周,当今圣上庆帝御驾亲征,没想到被辽国所败,是一路从两国交界的锦州城败走至潼关,这一段被大周史书称为:“靖安之变”,当时祖父和一百多名官员是跟着圣上一起去的锦州,等到了潼关,圣上身边只剩下了祖父等十几个人,其余的都死在乱军之中。
圣上和我们这些人还能安然无恙,是多亏了当时禁卫军的都尉陆逊,也就是陆煊的父亲带着百名禁卫军舍命保护。后来,回到京城,在压惊宴上,祖父当时带了你去,而陆逊则带陆煊过去,圣上在宴席上感慨打仗时的艰辛,就当庭为你和陆煊两个指了婚!”
……原来她的亲事竟是皇帝一时心血来潮的产物。
“祖父,我的亲事既然是皇上定的,那肯定是退不了吧?”
只是祖父为什么不和原主直接说明这种情况呢,而是由着这原主胡闹呢?
“芷儿,当时你只有六岁,陆煊呢是十一岁,皇上在指婚时也说,等你们两个长大了,也互相喜欢,他再为你们两个另下旨赐婚,以免撮合怨偶,好事变坏事!所以此事祖父和陆逊都没有往外张扬,也没外人知道,祖父也没有告诉过你!”
林芷儿敏锐的听出了祖父的话外音:“祖父,您既然这样小心,是觉得这亲事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林启安欣慰的看了眼林芷儿,这孙女经过这一回好像竟然长大些了,这脑子虽然记不住以前的事了,但考虑问题却是比原来强上了许多。
“芷儿!”林启安斟酌道:“其实陆家也不是一般普通人家,陆煊的祖母是圣上的堂姑母,陆煊的祖父乃是我们大周极有威望的名将,他率领的“陆家军”曾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但陆老将军夫妇去世后,陆家军解散,陆逊凭自己的能力坐到了禁卫军的都尉,“靖安之变”后直接升为大统领,而陆煊十四岁加入禁卫军,在他爹去世后,做了禁卫军副统领!”
……从家世上看,倒配得上林芷儿。
林启安看着孙女认真的眼神:“芷儿,我们林家也是三代为官了,祖父也算薄有些声名,被称为“清流一派”,门下追随的弟子也是不少。我朝很少有文官与武将结姻亲,都是泾渭分明,互相有些瞧不上的。
另外祖父曾做过太子太傅,太子殿下也算是我的学生,而陆家,陆煊的姑母生前嫁的是当今二殿下的母妃秦家,虽人已故去,但是他们两家还是有这一层亲戚关系。
如今太子与二殿下之间明争暗斗,但天子之家这种事情历史上是比比皆是,我大周亦不例外!”
……这么说这门亲事竟然涉及到了朝堂之事。林芷儿与陆煊其实是两派阵营的,怪不得这婚事两家人都是对外秘而不宣,其实心里都是明镜的,都是揣着退亲的打算。
“那祖父你觉得这亲事应该怎么办啊?芷儿一切听您的!”这种朝堂上的事还是由祖父这样的老狐狸来处理吧。
“芷儿啊,祖父这把年纪在皇室也见过许多绝色美人,但今天可以说一句,没有一个比得上你颜色三分的。但芷儿,自古美人多浩劫,容貌上的福份不是人人都能享的。这些年来我们家向你求亲的人把门槛都踩平了,这些人家也都是豪门望族。
可祖父想的,你的亲事,首要的是你嫁的人家必须能像祖父这般护得住你,是要真心待你的。否则你的容貌越盛,反而会成为你的拖累。
如此看陆煊的家室是倒是好的,他父母都已过世,府里只是他一人,而且祖父也特意打听过,他也没什么通房、小妾等乱事,倒是洁身自好,而且他本人能力、容貌都是上乘的,他若是要真心待你,倒是个好人选!
而且明年又是选秀之年,你如果与陆煊退了亲,必是要当秀女的,不是进宫里,就是被指婚给某个皇子或者郡王。这些都不会是你的良缘。
祖父不想用你来联姻,也不想卖女求荣,我只想你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祖父!”林芷儿的泪夺眶而出,她站起身,搂住祖父的脖颈,把头放在祖父肩膀上,抽噎道:“您好好骂我一顿吧,我,我之前真是糊涂蛋一个!”
“好了!”林启安轻轻拍了孙女的后背:“这么大孩子了,还掉眼泪,羞也不羞。”
“再大,也是您的孙女!”林芷儿拧着身子撒娇。
“哈哈哈!”林启安笑了,人老了,心软了,喜欢热闹,就喜欢孙女这小女孩家娇憨灵动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