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戚我心,悠悠许卿。
元佑嘉暗暗皱眉,被这句肉麻露骨又煽情的表白震出一身鸡皮疙瘩。
明明昨天经过的时候还没有的,今天过来练剑就发现这片干净的石面上愣生生出现突兀的八个大字。
听说皇后是位名满京城的大家闺秀,就算不是害羞内向的那一款,合该是知书达理、温婉得体的千金小姐。可为什么这八个字让他油然生出被调戏的无力感?
元佑嘉忍不住抚额,好像哪里不对。他抱剑立在巨石前沉默许久,盯着石面上的八个大字得出一个结论。
字丑。
他端详一阵,启步正要离开,巨石后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元佑嘉警惕地眯起双眼,持剑退后一步,敏锐地竖起双耳,倾听——啾地一声,极轻极低的喷嚏声。
“……”他默默将剑收回鞘中,似乎在这样的地方发现那个人的存在已经成了一种习以为常的事。
可未见她窘迫难当地爬出来,反倒是听见一声轻细的呼噜声。元佑嘉忍了忍,终于倾身探前去,目光一低,注意到蜷缩在枯叶堆里的呼噜大睡的丫头。
这个不修边幅的丫头,与平日端庄贤淑的皇后一点都不像。
“哈啾!”皇后秀眉轻蹙,迷迷糊糊间终于把那片不断‘骚扰’她鼻子的枯叶拨开,翻身背对石头继续睡觉。
清秋之时,遍地红叶。元佑嘉莫名出神,直到她双肩因瑟缩而颤动,他方如梦如醒。
元佑嘉撇开脸,转身离开。可走了几步,突然伫足,再次回到那个地方,犹豫片刻终是脱下外袍欺身轻轻为她披上。
就在外袍落下的那一刻,皇后双眼蓦然睁开,不经意中对上他的眼睛……
……
…
。
元佑嘉依稀忆起红枫林间的那一幕,她双眼中的神采明明不是这样子的。
惨淡的银月之下,衣摆随风摇曳,如残烛泪下,凄冷绝望。空洞漆黑的瞳眸没有一丝光影,泪水打湿皇后的面颊,随高台上的冷风颤动。
她说:“皇上,您真残忍。”
自她纵身跃下的那一刹那,仿佛重击骤然撞裂他的心脏,扼喉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只差一点点,似乎只要再快一些他就能抓住她的手,把她从下面拉回来。
桂兰殿高台上,强风很烈,刮得元佑嘉双颊很痛,他眼睁睁看着皇后掉下去时牵动嘴唇,似乎对他说了什么。
风声呼啸,将那残存的话语全部吞噬。
“……上。”
“……皇上。”
元佑嘉回神之际,抬眸对上小海子忧心忡忡的双眼。他轻揉眉心:“何事?”
小海子一脸忧虑:“皇上,您近日总是心神不宁,可要好生保住龙体才是。”
元佑嘉回道:“无碍。”
小海子见他神色寡淡并不听劝,不再多言,将来意向上禀报:“皇上,天牢的彤妃娘娘一直吵着要见您。”
“见朕?”
“是,吵了好几天了。”小海子小心翼翼地打量主子神情。
“好,那便去见见她。”元佑嘉勾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
彤妃厌恶这座牢笼,这里肮脏乱臭得几乎将她逼疯,她不停地哭叫祈求博得同情。她要见皇上,她不信皇上对她如此绝情,她不该在这种地方的,她如今应该锦衣玉食、万人簇拥,佟皇后一死,新任皇后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