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辉交待刘嫂子做些清淡饭菜,才去了商行。
褚韶华在家躺了一日,刘嫂子端来清淡饭菜,褚韶华也没什么食欲。晚上闻知秋回来,还拎了个大皮箱,打开褚韶华的衣柜给褚韶华收拾衣裳。褚韶华再不想说话也按捺不住,“我现在不去美国。”
“先去美国,其他事回国再说。”闻知秋三下五除二就给褚韶华装了一箱,“去见见世面,没什么不好。”
“我得给萱儿做场法事,还有公司的事。”
“法事的事我叫人往静安寺送了十块大洋,已经做了。公司商行我替你打了招呼。”
“你替我打什么招呼?”褚韶华腾的坐起来。
“出国的招呼。”闻知秋合上衣柜门,“现金带一千美金,你在商行的股份分红,我尽量替你保留。另外,你在银行的存款自己看着办,房子留下来,若是你回不来,这幢房子就当赔给我了。你回来后,原样奉还。”
褚韶华给闻知秋气的浑身颤抖,闻知秋看她小脸白白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又觉她年纪尚小,一向争强好胜的脾气。不过,会生气也比总伤心来的好。闻知秋把皮箱给褚韶华放好,同褚韶华道,“还有什么要带的东西,你再想想。明天一早的船票。”
褚韶华抄起床头柜的台灯跳下床就朝闻知秋扑了过去,闻知秋这辈子第一次见抄家伙跟男人干仗的女人,见台灯对自己的脑袋过来,一时竟有些反应不及,台灯砸在肩上,琉璃罩子醉成数片,闻知秋吃痛,抬眼见褚韶华又挥着台灯不要命的砸来,连忙捂着肩跑出卧室,小声骂,“这泼妇!”后头紧跟着就是褚韶华怒吼,“你TMD给我滚!”
闻知秋当然没滚,只是,看到刚迈进客厅门口的褚亭程辉,纵以闻秘书长的脸皮,也有些尴尬。闻秘书长泰然自若的摘去肩上的琉璃片,以主人家的口吻招呼俩人,“褚总小辉来了。”
程辉:我本来就住这里好不好?
褚亭把手里带来的点心水果递给刘嫂,“听说韶华不舒服,我过来看看她。”
“正在屋里发脾气,咱们去书房谈。”闻知秋请二人去书房。
书房里整齐依旧。
只是书架上的书少了一些,书桌上多了个琉璃烟灰缸,里面还有几个烟头。
闻知秋很自然的坐在书桌后的椅子里,自口袋里拿出香烟递给褚亭,褚亭摆摆手,“不用。韶华身体如何了?”
问出这话,褚亭就觉不大合适,闻秘书长千万别多心,他可不是笑话闻秘书长遭受家暴。
闻知秋倒是坦然大方,无可奈何道,“精神比昨天好很多,会打人了。”
褚亭:他可不知道褚小姐私下这样彪悍,简直是比上海的女孩子还厉害。
褚亭连忙道,“这也是跟闻先生你不是外人,要是对我们,韶华不知有多客气。”
闻知秋对这话颇是受用,他见褚亭程辉不抽烟,自己取了一支点燃,吸了一口才说,“韶华的女儿过逝,她心情很不好,我打算送她到美国留学。”
褚亭先是惊闻褚韶华闺女的事,想着得给褚韶华道恼,接着又听到闻秘书长提到要送褚韶华出国的事,褚亭正是因此过来,想与褚韶华谈一谈,商行公司的生意要如何交接,还有以后运作的事。
闻秘书长白天打电话到商行,语焉不祥,只是提到褚韶华身体不好,不能再胜任商行公司的工作,准备去留学。褚亭刚听闻秘书长说了,才晓得褚韶华女儿出事。褚亭倒不是对闻秘书长的安排有异议,而是道,“是不是缓一缓,褚小姐现在的心情……待褚小姐心情好些,再出国不迟。就是公司商行的生意,也不必她操心,我暂时接手是一样的。”
程辉看向闻知秋,没说话。
闻知秋道,“丧女之痛,岂是短时间能平复。我不想她再耽搁于这些琐碎之事上,换个环境,她能更快振作。”
程辉薄唇微抿,“这是小姐的意思?”
“对,你们是她的朋友,明天可以去送她。”
“现在不行?”程辉眼睛里染上一丝警觉,尽管他极快的掩饰过去,仍是被闻知秋极敏锐的捕捉。
闻知秋从抽屉中取出船票,递给程辉褚亭二人,“现在韶华心情不好。”
褚亭程辉细看,上海到纽约的船票,头等舱,日期就在明天。只这一张船票也价值不菲,褚亭依旧礼貌中带着坚持的恳切,“关于以后生意上的事,我还想听一听褚小姐的意见。”闻知秋白天打过褚韶华要出国留学的电话,褚亭已经问过程辉。褚亭不放心,下班后特意过来看望褚韶华,自不可能被闻知秋一句话打发走。
程辉虽未说话,眉宇间透出的也是这个意思。
闻知秋只得道,“这也好。不然,怕是韶华都不放心。”
闻知秋起身,“你们稍侯,我叫韶华上来。”
褚韶华斜身靠在床头,一见闻知秋进屋,立刻抄剩下的半个台灯,眉宇间的凶狠,必要宰了闻知秋才能罢休!闻知秋抬起双手安抚,“韶华,咱们是文明人,坐下好好谈谈,怎么样?”
褚韶华怒目而视,咬牙问,“你敢软禁我?”
“我要是想软禁你,昨天就得先打发了程辉,也不会请褚总来看你。”闻知秋缓步上前,在窗前的白色西洋沙发椅中坐了下来,“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褚韶华,“有什么好说的?”
“你还要回乡吗?回乡能做什么,父母亲戚再见面,能说什么,又有什么可说?你老家的那些人,值得你再费心神去应付?你还想回去见到他们的脸吗?”闻知秋道,“至于孩子,人死百事消,多做几场法事,若是有缘,以后说不定还有母女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