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不服气:“也是见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却栽在我手里,我说称帝她就称帝,难道不是她笨吗?可见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为一个男人毁掉自己半生,她是枭雄不错,可她也是最笨最笨的女人!”
萧弈点点头:“嗯,我们南娇娇最聪明。”
“二哥哥是在说反话吗?”南宝衣不高兴地转移炮火,“语气如此敷衍,可见在你心里,还是沈皇后最聪明!幼时在朝闻院读书的时候,你就嫌弃我笨,教我时总也不肯用心……”
她后面连珠炮似的,列举了小时候萧弈轻视她的种种事儿。
萧弈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小时候的南娇娇,确实不聪明呀!
然而他不敢直说,只得敷衍着不停点头,再见缝插针地夸她几句。
“……背《论语》的时候,你罚我不背完不许吃饭,我当时好饿好饿,饿得连紫砂壶里的茶叶都给吃了,可你半点儿也不心疼我……”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的,像是枝头聒噪的小黄莺。
穿雪山蓝游龙金纹锦袍的男人,悄然出现在她身后。
正是春夏之交的季节,廊外火红的榴花落了满地。
男人生得阴柔俊美,肌肤呈现出病态般的苍白,骨节分明的指尖勾着一条黑檀木佛珠,桃花眼涌动着岁月积淀的波澜,如此漆黑深沉,令人一眼沉溺。
他听着少女发小脾气时清脆明净的声音,嗅着空气里那一丝若有似无的芙蓉花香,只觉脱身无眼耳口鼻无色香味的阿鼻地狱,周围的景致仿佛重新染上了鲜活的色彩,鸟语花香五彩斑斓,令他重新活了过来。
曾是寂寥金烬暗,断无消息石榴红。
今日能再见她,是他的大欢喜。
南宝衣没察觉到他的靠近,冲萧弈鼓起腮帮子:“二哥哥贵人多忘事,只记得你对我的好,却不记得你对我的坏!”
也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
可她在萧弈面前,仍是娇俏的少女模样,仍是锦官城里那朵人间富贵花,仍是千娇万宠的南家小娇娘。
她如此安好……
顾崇山呼吸略重。
直到小姑娘骂累了,他才扬起红唇:“南家娇娇,好久不见。”
阴柔而熟悉的声音,瞬间打乱了南宝衣所有的心神。
她怔怔的,缓缓转头望去。
顾崇山……
昔日的九千岁,已是大魏的摄政亲王。
他竟也来了江南……
而他的眼神是如此炽热,比当年分别前更加情深。
南宝衣不习惯他如此深情,下意识躲到萧弈身后:“九千岁别来无恙……在这里吃住可还习惯?”
顾崇山轻笑:“今时不同往日,我又不会鞭笞你,你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