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碍。”二人关切的目光下,季廷砚神色如常。他淡淡收回视线,不再提及虞清鸿一事,仿佛不过是轻轻拂开了一片羽翼。对这位即将亮相于众人之前的皇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危机感与担忧。见他胸有成竹,季如歌安心了些。只听季廷砚又道:“本王自有本王之事要做,无需理会太多旁人。”“好。”季如歌郑重应下,认真道:“我相信王兄,哪怕以后再冒出更多人,也没有资格威胁王兄半步。”然而玉白芷却意味不明的扫了季如歌一眼。她早就知道季如歌无条件相信九王爷,几乎是将九王爷视之为神祗。恐怕在他这里,季廷砚说的话比圣旨还好用。但她却不放心。于是在两人停下之后,格外郑重地提醒道:“你要小心不要玩脱了,届时失去掌控,又要有无穷无尽的麻烦。”“嗯。”季廷砚微微和阖目,眼皮半垂,透出几分漫不经心。“还有一件事。”虞清酒这时想起了什么,提醒道:“太子那边,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如今太子失势,圣上甚至找到了新的替代品,那季麟之……如何处置。”说到这,虞清酒目光冷了下来,沉声道:“他作乱京城,不能轻易放过。”“王妃打算如何?”季廷砚问道。她摇了摇头,下意识看向太子府:“我还没想好……”“那就交给本王就好,会将他处理妥当。”他顺势沉思,在脑中将季麟之的一幕幕闪过,最后声音沉了下来,皱眉道:“本王能感觉到,季麟之……或许没那么容易死。”“可他现在大势已去了啊?”季如歌疑惑道。“正是因此才觉得奇怪。”季廷砚沉思着,缓声道:“圣上厌弃,不得民心,太子俨然翻不出什么花样,可本王总觉得他不会就此湮灭。”“或许,他以后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种作乱呢。”虞清酒忽然想到什么,沉重道:“当年的预言只说季麟之会给大启带来灾祸,却没有说只在大启内作乱。若是季麟之回到大夏,岂不是同样可以?”“他……会不会回到大夏,登基皇位,这样依旧可以带给大启无穷无尽的麻烦。”“不可能。”这种说法太过匪夷所思,季如歌当即跳出来反驳道:“以季麟之灵妃所出的身份来说,他并不算是大夏十分正统的血脉,充其量不过一个外孙……”“且季麟之从小在京城长大,甚至没有去过一次大夏,大夏的皇帝……怎会将王位传给一个非本国出生的皇孙?”“说的也是。”虞清酒惆怅地点了点头,怅然道:“或许是我多想了。”大概是她平日里被季麟之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荼毒太久,这才一时间忘记,季麟之根本就不是太子。他的生母才是灵妃,那个大夏早年送进宫中的女人。望乡楼为她修建,传闻圣上一见倾心,后来更是宠冠六宫,又在诞下龙子后憾然离世。这才是季麟之的生母。她不再提及,但季廷砚神色莫名的看了她一眼,若有所思。“不过我听说。”丘明忽然插话。他一边沉吟,一边静静道:“我从前听闻同门说,大夏朝中有一国师,其地位之高,令人望尘莫及。”“就连大夏皇帝,有时也不得不听从。”“国师甚至能指挥皇帝?”季如歌不可思议。“是。”丘明接着道:“国师在大夏极受尊崇,地位举重若轻,有时一句话的分量的确可以超过皇帝。”“若太子当真如王妃所猜测的那样回宫,或许……情况还未可知。”虞清酒也思忖一瞬,接话道:“那现在看来,接下来只看大夏的国师对季麟之如何处理了?”两国接下来的争纷全系在国师一人身上,让虞清酒觉得有些许轻率。她试图在脑中搜索国师的信息,最后却惊奇的发现,她所知的关于国师的一切,都不过是旁人口中听来的。有云渊云辽,现在还多了一个丘明。仿佛已经交锋过无数次,最终却连国师的真正手段都不曾知晓。想到这,她有些灰心,追问道:“那丘明真人可知这位国师究竟是何许人也?”丘明无奈的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国师神秘,这些不过是道听途说。”一时间,忽然被提起的过国师成了几人最担心的敌人。-时间就在焦躁中慢腾腾地走过。转眼到了敷衍的日子,群臣百官早已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位新冒出来的成年皇子。一大早就来到宫殿中心等候,相熟之人互相对视,交头接耳,对虞清鸿议论纷纷。等候不知多久,王公贵族也纷纷姗姗来迟,顺着指引落座。跟在季廷砚身后的虞清酒正悄悄观察四周。她目光在大殿中环视一圈,在看到虞清鸿的第一时间弯了弯眼睛,笑着和他打招呼。而后下意识脚步一转,想要上前,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继续跟着季廷砚落座。最终也不过是歉意的看了虞清鸿一眼。他将一切看得真切,但也只能装作不知,淡淡颔首示意,收敛神色,继续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坐在原地。此时落在众人眼中,台上的新皇子神色淡淡,眉目温雅,虽气质端方,但为人疏离又冷淡。反观一旁目光冰冷的季麟之,看向虞清鸿的目光就像虎视眈眈盯着猎物的猛兽。而皇帝迟迟不到场,让本就心中好奇的大臣们更加抑制不住。纷纷窃窃私语,议论今天的主角。“这位皇子殿下好生面熟?是……相府?”“嘘,慎言,你还想不想活了,公然议论皇子身份,当心你的脑袋。”“怎么说不得,你不说我不说,难道就没人知道了?”……宴会时间早已到了,然而皇帝迟迟不到,众人议论的声音几乎是不加以收敛。听着身后几人带着鄙夷的声音,虞清酒烦躁之余,恍然间想明白了。无论是今晚的迟到,还是众人对虞清鸿的议论。分明是圣上故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