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清酒水性还算不错,她信心满满,和季如歌顺利下水。水中温度适宜,虞清酒观察下来,发现水质也颇为不错。如此一来,更显得其中空荡荡,偌大的河道中竟然没有多少游鱼,这便显得远处的鱼群格外明显。等靠近了些,她原本悠闲的动作一顿,连忙拽着季如歌离开鱼群范围。“咕噜咕噜……”季如歌一口气憋着,险些被拽地喘不过气,用眼神示意虞清酒:干嘛!“……”虞清酒沉默一瞬,惊诧于自己居然看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轻轻摇头,郑重地在他身上仔细贴上一张隐气符纸,这才用手指了指后面,用眼神告诉他:危险!季如歌莫名其妙,狐疑转过身,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又是一股气泡噜咕咕往外冒。他这才发现,身后竟然不知何时游来了一群鱼群,个个气息凶狠衰败,丑陋的身躯上遍布寄生物,有些皮肉还发生溃烂。而最重要的,是一个个满嘴尖细的獠牙,像一片密密麻麻的草芽,只不过全是白色的尖牙。他眼中既惊恐又恶寒,身体僵硬在原地,等鱼群游走,这才一颗心重新跳动。这也太恶心了!他用眼神和虞清酒对话,虞清酒耸了耸肩,接着往下潜。那张符纸能掩盖生人气息,能让这些怪异的鱼群发现不了他们。二人来到河床,这正是她要检查的目的。想要对一条河做手脚,最方便也最常见的便是对河床做手脚。此时虞清酒定眼观察四周,发现即使有些地方水流湍急,河沙却是一成不变,甚至没有升起一丝丝的波纹。这就有些不对劲了。虞清酒仔细观察,发现河底沙石皆是不动如山,而如此一来,河床与水流一静一动,风水便与原本的河道大相径庭了。她还想再确认风水格局,但两人都已经憋到了极致,只能立刻动身上浮。这次倒是不曾遇到鱼群,两人大口喘息,季如歌边咳嗽边艰难问道:“王嫂、咳咳、有什么发现吗?这些鱼什么情况啊。”“还不确定。”虞清酒也在大喘气,抽空回答:“先上去,我要再看看。”她已经记下了河床形成的规格布局,具体是什么东西,只需要再确认便可。季廷砚始终在岸边等候,他早已让人准备好了火堆,拧眉看着湿透了的虞清酒,心中格外不爽。他迎了上去,命人给她一身干净的衣裙,道:“先上去换一身衣服,有什么事等下再说。”“好。”在水中不显,骤然上岸才开始觉得冷,虞清酒打了个摆子,哆哆嗦嗦上马车换衣服。季如歌原地看着,他摇头叹息,和迎上来的莫离对视一眼,认命的长叹一声:“本王好可怜啊,哥不疼嫂不爱……”“六王爷,我带您下去。”莫离不为所动,一板一眼带着他回马车,丝毫没意识到季如歌眼中的幽怨。虞清酒换来衣服来到火堆边,将手烤热了些许,这才开始着手复刻河床见到的布局。画着画着,她忽然有了头绪,越看越像一个阵法。“这倒是能说得通了。”她喃喃自语,而后落笔更加流畅,笔尖流转间,不多时一个从未见过的阵法便已然成型。季廷砚从始至终关注着她的动向,见虞清酒面色凝重,便不曾加以打扰,直到看到她停笔沉思,这才问道:“有什么发现吗?”“只能看出确实是阵法。”虞清酒仔细分辨一番,最后却有些失落,望着阵法百思不得其解:“但凡阵法该有的它都有,但就是看不出效用,且走势颇为奇怪。”季廷砚隐约能从她手中看到一个错综复杂的图案,回忆与自己有关的阵法,莫过于腿上的两重阵。他想到腿上的血咒与怨咒,沉吟一瞬道:“若是也如我腿上的一般,并非一个阵法呢?”“嗯?”虞清酒正埋头苦思,突然听到提醒,一时间有些愣怔。但转瞬反应了过来,她眼前一亮,开始在手中凭空勾画阵法。她将阵法的走势与衍化逐一拆分,而后根据各自的走势重组,最后还当真拼出了两重阵法。虞清酒看了一眼,惊喜道:“果真是两重!”“而且这两种,都不是作恶的。”她打量着阵法,有些琢磨不透背后人在想什么,迟疑道:“一个是放大功德的,另一个……另一个是用来平息风浪。”“似乎都是善事啊。”虞清酒定神又看了两眼,这次发现了点别的,轻叹道:“但是这平息风浪的有些改动,是个针对性很强的阵法。”她与季廷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想到了同一个针对对象,异口同声道:“唯一能撑船那家人。”话音落地,虞清酒神色怪异,忍不住吐槽道:“这也太……”她说不出口,但这如此作弊的行径,真的不是刷功德吗?既然看明白了阵法,那水中的食人鲳也有了解释,想必是用来保护河道,避免有人误入河床,破坏了阵法的。虞清酒再次陷入沉思,指尖无意识地把玩手中的铜板,一时间有些犹豫。季廷砚以为是此阵太过棘手,半晌后忍不住问道:“可是破阵有难度,还是说有别的顾虑?”虞清酒回神,欲言又止。她目光落在河面,轻声解释:“我们一般不随便插手同行的事务,更何况,这两个阵法虽然有点缺德,但也还算善类,贸然插手恐怕会坏了规矩。”若是作恶的阵法、毁了也就毁了。可偏偏这两重,刚好卡在一个不上不下的点,实在算不上作恶。虞清酒还在犹豫,季廷砚沉默片刻,忽然开口,示意虞清酒看向身后:“此河是当地交通要道,附近村民若想进城,便只能通过这条河。”“然而往返一趟三个时辰,每趟装载不过数十人,也就是说,就算这家人一刻不停,一天也不过百人能过河。”这些虞清酒不是不知道,她疑惑的看向季廷砚,只听他话锋一转,忽然问道:“那你知,他们为何要过河吗?”穷苦人家、身无长处,若非丰收时节进城卖些山货,寻常时候并不会浪费银子进城游玩。“为治病。”季廷砚目光忽然一定,郑重落在虞清酒身上。虞清酒瞬间明了,眼看着那些人中甚至有人已经断气,终于下定决定。“好,我会破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