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先帝当时宠幸侯景,似已忘了刘瑾,魏忠贤之害。老夫身为御史言官自是要尽职。”
满月嘴角抽了下,感觉自己可以回去睡大觉了,就这战斗力,自己还用担心什么?
“嘿嘿,老夫这些年都不断在收集侯景恶性,这回我听说你的事后,感觉这家伙一定会拿此作文章,所以我又弹劾他了。你说侯景如今权势滔天,我这样骂他,他怎么也只敢让我回家?”
“满月不知。”
“呵呵。”
八叔笑了起来,一脸的高深,“因为朝里诸公不想我成为杨涟,也不想侯景成为魏忠贤。”
“呵。”
满月恍然大悟,“文官与太监还真是死对头啊!”
顿了顿又道:“侯景不敢动你也是因为朝里有人要保您,看来朝里还是有忠直大臣的。”
“石阁老留下的风气好,只是如今内阁走马换灯一样的换人,我看这股清风也是维持不了多久了。所以……”
杨守池面色肃穆地道:“你这报纸的意义才大,老夫要让无数人成为民间御使!海贸不能禁,不然我大明危矣!”
“八叔志向高远,满月佩服!”
满月有些动容地道:“满月愿助八叔一臂之力,这假冒县君一事不如让满月来写吧。”
“你这小滑头!”
八叔嘿嘿一笑,道:“世人都知你我关系,你写的与我写的又有什么区别?左右都是冲着我们杨家来的,要来就来,老夫22岁中进士,风光过,落魄过,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区区一囊虫有何可惧?”
“八叔这话却是迟暮之言了。您才30多,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还不到谈沧桑的时候呢!”
“你这妮子!”
杨守池脸一红,随即哈哈大笑,“如你父亲,性烈如火,率真如水,好,好,好啊!”
“既如此,满月这便写来,若不好,八叔再写也不迟。”
“好极!让人拿酒来,今日|你我叔侄就合力写文一篇,骂死那群仗势欺人的东西!”
满月笑了笑,磨好了墨,提笔沾了墨水,想了想,便在纸上写道:“古人云:舌有三寸,妇人是之,乃会腐,肉会遗,舌不烂矣,吾原不信,今日有幸见之,始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实乃百闻不如一见……话说当今天下,河清海晏,人民本安乐,偏巧宁波小港归林居出怪事……”
满月一边写,杨守池一边读,读得哈哈直笑,这也太毒了吧?上来就给这事定性了,说这个假冒县君的家伙一定是长于妇人之手,听说了妇人家长里短的论是非,久而久之也就忘了根本。
好嘛,这分明就是写给那个王妃看的。
你挑唆你的女儿来闹事,我现在就要你咽下苦果,让你有苦说不出!
“如此县君,穿戴如雉,性虐如虎豹,昔年读《曹刿论战》,其曰:齐师伐我,公将战。曹刿请见,其乡人曰: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刿曰:肉食者鄙,未能远谋。今日得见此女,不由惊悚:若为王女,岂非亡国之祸不久矣?煌煌龙裔焉得杂种?民间谚语有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百姓尚知若治天下必先自扫其屋……女为县君,实为亲王之哀,皇室之悲,北地江山犹泣血,江南故地,再唱后亭花……”
“好,好,好!”
杨守池兴奋地直拍手,这篇文说实在文采并不见华丽,可就是少了这份华丽,多了一份接地气。
用词简略,就是普通老百姓也听得懂。不,这都不是关键!
关键是这文骂得可真特么狠啊!
用《曹刿论战》说事,吴王府要是出面,那就承认自己是《曹刿论战》里那个王,身边一群庸碌之人,连个女儿都教不好。
怎么就教不好呢?看看你女儿,穿衣服品位差,弄个跟个火鸡似得也就不提了,结果连德性也没有,姑娘家打打杀杀的,一口一个践人,浪蹄子的,尼玛呀!莫说是县君了,寻常百姓人家里的姑娘也不能如此啊!
后面更绝,直接从这一小事上升到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层面了。理学派不是最讲修身么?那我就谈一谈,修身的问题。
普通老百姓都知道自家的屋子都不愿意收拾下的人也治理不好国家,你堂堂亲王居然连女儿都教导不好,让她出来祸害百姓,你还要跟我们讲仁义道德,那与放屁有什么区别?
所以我们是不信的,绝不信仁慈爱民的吴王会有这样的女儿。若是她真是县君,亲王的女儿,那真是吴王的悲哀,皇家的耻辱,北边的同胞还在被鞑子蹂|躏,而偏居一隅的一个小小县君居然这般兴风作浪,真是呜呼哀哉啊!
最后一句骂得狠了,直接上升到民族的程度了,这一看,这个闹事的女子若是县君的话那真是天诛地灭,十恶不赦的罪过啊!
这个套下得妙极!
杨守池越琢磨眼睛瞪得越大,到了最后不由惊出一身冷汗来,双目失神地道:“老夫官场臣服十来载,如此阳谋者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这下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你这是要逼着吴王不认这女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