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瞪大眼睛,只觉这香味似要把人的魂儿都勾出来了。再看这餐具,也不由啧啧称奇。
中国人的食道讲究色香味具,所以摆盘也是一门很重要的功夫。毕竟菜若不好看,也倒了胃口不是?
而美食与餐具的搭配就显得重要起来了。
一个适合的餐具能替美食增色不少,也能使得摆盘更为得心应手。
摆盘是有讲究的,到了后世,更是注重摆盘的层次,即食物的层次感。
从厚重到轻薄,根据食物的属性而定,犹如做一副山水画。特别定制的餐具在这个时候与美食结合起来,变成了杨家小铺独一无二的标识。
平板长兴的盘子在这年头属于独创,五六个卷好的蒜泥白肉以此整齐码好,淋上熬好的汁,雪白的肉,鲜红的酱汁,盘边一角的蔬菜雕花使得简简单单的五花肉多了一层艺术感。
一些外地赶来的人是头次见到满月的手艺,只觉这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就颠覆了自己对厨子的过往印象。无论是切菜,还是做菜,雕花,只觉这一举一动间有种说不出的美。
是的,说不出,无法用世间辞藻来形容。
做菜能做到让人叹为观止的程度,这便是道了吧?
一些饱学之士不由暗暗这样想着。
满月把那盘蒜泥白肉推到冷云跟前,笑着道:“蒜泥白肉,请侯爷品鉴。”
冷云看着这片色香味具的白肉,神色柔和了许多。
这是小东西为自己创作的菜品,虽是用得贱肉(古代贵族把猪肉称为贱肉),可这份心意,他会铭记一生。
夹起一个白肉卷,还未吃呢,一群人就眼巴巴地看过来了,马文如更是仗着之前跟冷云说过几句话,十分不怕死地催促道:“侯爷,尝尝,尝尝,什么味,什么味。”
杨满月有些想笑,实在是这群人的神情太可爱了好么?
眼神湿漉漉的,巴巴的,像个小狗儿般,要不是畏惧大叔自带冷气,估计早冲上来代吃了。
心里偷偷乐着,美着,手下倒也不含糊。
见大叔注意力都在白肉上,忙又卷了几个出来,反正材料有多嘛,可别浪费了。
好多都是老食客了,也是怠慢不得的。
她手脚麻利,动作娴熟,当冷云回过神来时,已做好了十几个,整齐地码在盘子里,笑着道:“诸位乡亲,替满月品一品这菜吧,看看可还有要改进的?”
冷云嘴角抽了下,这丫头当自己是那么小气的男人?只是心疼她大病初愈罢了。
可转眼看到那群男人如狼一般哄抢肉卷,顿时心里不舒服了。
这可是为他做的,他们凭什么吃?
杨满月回过头来看见某大叔一脸阴郁,忙做了个鬼脸,一脸讨好地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嗯。”
他应了一声,“火候适宜,刀工好,佐料香。油、辣椒油和大蒜组配比正好,蒜味浓厚,肥而不腻,使人食欲大增。”
几个手脚快的食客已把肉卷吃了下去,也得亏这是热片冷吃,不然就这猴急劲,还不得给烫死?
只是这虽不烫,可却是有些辣,几个人也顾不上斯文了,一口一口灌着大麦茶,一边吐着舌。头,嘴里还不忘说道:“好吃,好吃,太好吃了!直娘贼,就是太辣了,也怪了,这么辣,怎还想再吃个?”
“天啊!这明明是蜀地风味,为何我却吃出家乡味来了?见鬼了!”
冷云也有这疑问,以前就觉她做得菜吃着有股亲切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股感觉越来越浓烈了。就这蒜泥白肉,明明是头次吃,可却愣是给他吃出了一丝父亲的味道来。
父亲是个颇有情趣之人,虽说君子远离厨庖,可父亲却时常不尊圣人教诲,时会下厨炮制菜肴,这味道构成了他童年的所有记忆。
随着父亲去世,这味道也成了一种遗憾。
如今猛然又在这菜品中尝到,竟一时不知该如何点评好了。狭长的黑眸也变得幽深,看着杨满月的眼里探究又多了几分。
我们对食物的记忆就是家的记忆,神之手厉害就是厉害在这里。哪怕做得菜品与记忆里的南辕北辙,可只要通过满月的手出来,那就会增加上这一层亲切感。
随着神之手技能的提升,这种感觉会越来越强烈。
对于离乡之人,这是致命的诱。惑。
“昔日读宋代盂元老的《东京梦华录》,耐得翁的《都城纪胜》等书,里面都提到过白肉,那时京都人唤熟肉为白肉,今日见小娘子这蒜泥白肉,忽想,这其中会有关联否?”
一个颇为面生的书生如此问道。
杨满月笑了笑,道:“这哪里晓得?有些东西已失传了,不过阁下的推理也许有道理,我这蒜泥白肉的灵感也正是从这两本书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