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看清屋里的人后,身子开始颤了起来。
她忽然想起夫君临死前跟她说的话。
“我尚有家人在世,若他日他们寻来,你便将这封书信给满月,记住,只有仁川来的才是亲人……若是无人来寻,这封信一辈子都不能给满月看,等有朝一日,你若离去便毁了这信……”
夫君的话好似在而耳边响起,眼泪在眼里打着转,颤颤巍巍地道:“贵客打哪来?”
“磐安仁川四知堂!”
虞氏中气十足,看向陈氏,见这女子虽是农家妇人打扮,可却是打扮得清清爽爽的,人看着也是干干净净的,倒也是生了几分好感。
嗯,是个规矩的。
一听磐安仁川二字,陈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只觉一阵天昏地暗,眼泪夺眶而出:终于是来了吗?!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夫君不是普通的读书人,那生活上的习惯绝对是大家族子弟才有的风范。而且他从不祭拜任何人,就算人在逃难路上死了,可立个衣冠冢以寄哀思总是应该吧?
可他却没有。
唯有重阳,中秋,过年才对月饮酒,反复呢喃着“每逢佳节倍思亲”,随即黯然神伤。
而且她也发现了,夫君很少去看姐姐,只时常对着一方绣有并蒂莲的绣帕发呆,临死前还不忘嘱托她把绣帕与他一起埋了,这点她一直觉得奇怪。
而对于姐姐,她从未有过嫉妒。因为在她答应成亲时就说好的,这辈子只有夫妻之名。
夫君只是她的恩人,陈氏一直这样想的。
长期以来,她只是在报恩。
如今夫君走了,又跟满月经历了这多,她已把满月看成了自己的孩子,如今满月真正的亲人寻来,他们这是要分开了么?
这天终于是来了……
见陈氏如此,冷云心中明了,看了满月一眼,见她上前搀扶陈氏,细声安慰着,便道:“姨娘,且喝口水再细细道来。”
陈氏信任冷云,听冷云这般说倒是冷静了些。可那手却是死死地拽着自己一双儿女,上得前来,冲虞氏福了福身,“见过老夫人。”
“你便是陈氏?”
虞氏摆了摆手,“不着急行礼。李明生说吾儿恒儿有封信在你那,是也不是?”
陈氏心里一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位老夫人,这,这是夫君的娘亲?
那不就是自己?!
不敢多想,忙擦了眼泪,道:“是,妾身这便取来。”
杨满月见陈氏回卧房,忙跟上去,“娘,我帮你一起找。”
进了陈氏屋,陈氏却是不找东西。
定定地望着满月,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摸了下满月的脑袋,流着泪道:“好孩子,你是个有福的。他们能寻来,定是灾祸过去了,能接你回去了。大户人家规矩多,你跟他们回去了,可要处处小心,不能像在家里这般,那些人家最是讲究柔顺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