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对其的惧怕在这里便可看出。
只是锦衣卫一般不会抓普通百姓,这位千金到底是犯了何事,竟要被锦衣卫拘捕?
“她,她好像是杨任尔……”
有人认出了杨满月,“对,对,是她,没错!上回她在县衙以身护母时我在场,我就在前面,这是杨任尔,这是杨任尔!”
围观群众一下哄闹起来,那个百户大喝道:“什么杨任尔?想造反么?!都坐好!”
说着便一把拉过杨满月,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拿着就想往杨满月头上套。
可手才伸到一半却是硬生生地僵在那儿了。
只见那小姑娘黑漆漆的眼珠子好似有了什么魔力一般,变得幽幽的,望着自己一字一顿道:“士可杀,不可辱。”
声音轻轻的,淡淡的,可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风淡云轻间自有一股威严扑面而来。
卞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场景,这个声音,以至于多年后,每每想起这一幕都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愣在那里,竟是鬼使神差地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杨满月缓步前行,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人们看着这个才12岁的小姑娘,一步一步,走得是那样沉稳,她的每一步好似都能带起一股力量来,那股力量是肉眼看不见的,可偏偏就强大到你无法忽视。
人们不由想起她作过的那首诗,一些读书人不由流下眼泪来。
道心坚定,何惧虎豹?!
果是任尔东南西北风啊!
县衙被杖责也好,被锦衣卫抓捕也好,这个年仅12岁的小姑娘从未展示出害怕。若不是心志过人,牢记先祖教诲,如何会有如此风采?
不愧是杨震后代!不愧是杨继盛,杨涟同族后人!
这年头面对厂卫而不惧者,那绝对要受到全体士林与百姓的膜拜!
若是杨满月此番能活着出来,那更是要轰动全国了!
从此以后没人会在记起她女儿家的身份,人们只会记得她的号:杨任尔!
全场静悄悄的,偶有一两声压抑的抽泣声传来,杨守池与杨家子弟默默跟在后头,明明杨满月才是阶下囚,可卞缂却觉自己才是囚犯。
所有人都默默看着他,凉薄的,无声的,带着鄙夷……
到了门口,帘子被挑开了,门从外面吹进来,杨满月抬头看了下外面的天空,驻足在那儿,几个锦衣卫居是不敢催促,好似中邪。
一个12岁的小姑娘有次胆魄的确是吓坏他们了。
过了好久,忽然听到那姑娘微微叹息了一声,随即吟唱了起来,“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浪漫时,她在丛中笑。”
杨守池的眼睛一下就湿润了,诗词的好坏他已无心去品尝,而诗词里要表达的东西却是让他热血沸腾,而那些读过书的年轻人更是大骂了起来,“杨任尔做什么了?她不过普通百姓,你们锦衣卫什么时候连普通百姓也抓了?!”
“走狗!现在的锦衣卫就是东厂走狗,侯景与侯爷不睦,拿侯爷无法,趁侯爷不在拿他老人家未过门的妻子出气!”
满月又回过身,冲众人行了一礼,道:“多谢诸位父老。我杨满月清者自清,不畏卫所盘查!诸位莫要为满月争执了,朝廷自有朝廷的法度,想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亦不会错过一个坏人。”
说罢又看向杨守池,腿一弯,磕头行了一礼,一句话未说起身,转身时忽然大笑了起来,“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所有人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