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欣赏,“杨满月,本侯当真是小看你了。呵呵,不知该说你蠢还是说你心善?不过罢了,这世上腌臜的人看多了,能见到一小民尚能坚守本心,倒也能在这冰冷世道中感受到一些人情温暖。”
顿了顿又道:“勾结倭寇的确不是小罪,但诛九族一说却不知你从哪里听来的?不错,里通外国的确是诛九族的大罪,可倭寇却不在此列。”
杨满月呆了下,不由脱口而出道:“勾结倭寇戕害自己同胞却不是大罪?”
“是大罪,可却有历史根由。许多倭寇都是我大明人,而这些人大多是因禁海才成倭寇,所以开海贸来,这罪是大是小全看上面一句话。换句话说,这事人事使得……”
他话没说太明,可满月却是听得明白。
这分明就是有法律漏洞可钻,只要钱花得到位,大罪可变小罪,小罪可变无罪。
她沉默了下,问道:“若是官员勾结倭寇呢?”
“自是死罪。”
冷云回答地干脆,“只是这事仍可大可小。”
杨满月呆滞了下,随即笑了起来,“当真是可笑的律法。”
“有何可笑?”
“有法不依,法要何用?!”
她忽然气愤了起来,“我今日之难概因有法不依,法为空物所致!”
“你又何必气愤?”
他淡淡道:“只要爬到一定的位置上,你便是法。”
低头看了她一眼,道:“等下再看看,再下决定也不迟。”
她垂下眼,低低道:“若是他真勾结倭寇,可诛他一人否?”
“那就看天意了。”
男子的口气淡淡的,淡得让人感到一阵心凉,好似荣家一家子的生命与他无关,在他眼里不过蝼蚁,踩死了便踩死了,不值一提。
他淡然的口气刺痛了满月。
她想起刚刚自己被打得死去活来的场面,忽然悲哀地想到:自己与荣怀又有什么区别?
报复的块感荡然无存,只觉索然无味,心累不已,只想回到家好好睡一觉。
见她情绪忽然低落,男子的黑眸幽深了几分,却是没再出言安慰。
成长总是要经历彷徨,纠结,痛苦与失落的。她痛苦是因为她还保有对美好的期盼,而这种期盼,在他十八岁那年便彻底死去了。
往事在冷云眼前闪过,眼神慢慢又变得冰冷残酷,想要改变,唯有破坏一切再重新建立,过程血腥又如何?谁在乎?大丈夫行事求结果,过程么,不重要!
“侯爷,您要的东西属下买来了。”
青云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冷云把满月小心放下,然后去了门口,很快便拿了一身月白色的衣衫过来。小心地扶起满月,道:“忍一忍,把衣服穿上。”
“我自己来就好了。”
虽然身上都被陈氏包起来了,自己这会儿像个粽子般,可到底是未着寸缕,只是用纱布前前后后的缠起来,饶是现代人开放,可想到与眼前男子特殊的关系,要拿去身上盖着的遮蔽物,任由他更衣换装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见她不自在,他倒是没表现出一贯的强势,只拎起衣服,展开后道:“我闭上眼便是,你伤在后背,自己可穿不来。”
满月见他当真闭上了眼,想了想便道:“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