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州,临江园。这里是李逍来江南以后的行宫,也是后来李逍举旗之后的权力中心,李逍冒险潜入北地密会程群之后,这个园子里便只住着柔娘一人,柔娘的肚子越来越大,行动不便,罗网的总部便也迁入临江园,以方便柔娘发号施令。
江南比起北地,气候要温暖的多,虽然已是隆冬,但到现在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下过一场雪,前两日下了一些雪籽,这才有了一些寒冬腊月的意思。
临江园一向比较肃静,后来罗网搬来,人虽然多了,但其实戒备更加森严了一些,但现在,却是热闹非凡,门前车水马龙,往来的人络绎不绝。
距离秦柔娘产下孩子已经十数天了,李庆在返回临江园坐镇,以确保秦柔娘顺利产子之后,已经返回了前线,在那里,他指挥的鄂,彬,湖三州军队正与叶开的威卫与王相的部众对抗,这一次百忙之中抽身而出,为的就是利用他超人的医术来确保万无一失。
李庆虽然走了,但临江园并没有安静下来,鄂,彬,湖三州的高官显贵,豪绅门阀们一一登门贺喜,眼下局势已经很明朗了,李鉴败亡已经是时间问题,李逍马上就要进入上京,登上皇位,而临江园的这位,其地位已经很明了了。
李逍的正妃心湄现在生死不知,而秦柔娘又诞下了李逍的长子,母凭子贵,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跑不了的,更何况,临江园现在的这位本身在这个势力集团中就拥有自己的力量,可谓是位高权重,如果现在还不抓紧时间巴结的话,那以后想要巴结可就难了,毕竟皇宫不是谁人想进就能进的。
临江园大部分地方热闹非常,但有一个小院落却是安静异常,任何人想要靠近这里都会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因为这里正是秦柔娘在临江园的居所。
屋子里温暖如春,精制的木炭烧得极旺,发出绿莹莹的火光,却不带一丝烟火味,香炉里袅袅清香扶摇直上,秦柔娘依偎在厚厚的锦被之中,怀里抱着刚刚生下十余天的儿子,满眼皆是慈爱之色。
紫烟坐在离床不远的小桌上,桌上摆着一摞摞的礼单,紫燕一经张捡视着,大多数都被她随意搁在一边,只有极少数人的礼单她才会打开看上一眼,然后简略地向靠在床上正逗弄着儿子的柔娘说几句。
“娘娘,这是连仲文从京城捎回来的一套全银百家锁。”紫燕笑道。
“哦,连仲文在京城,怎么知道我已经生产了,还特意送了礼物回来?”柔娘笑道。
“娘娘,连仲文走时,娘娘的预产期基本上就已经知晓了,他人虽然去了京城,但这日子岂能忘了,这百家锁是他请京城最好的银楼特意制作的。连仲文在信中说,无论是设计,还是制,用料,都是这家银楼的大老板亲自经手的,保证只此一份。”
“连仲文有心了,回头你将这百家锁拿来,给宝宝戴上。”柔娘笑道。
“是,连仲文回来看到小皇子身上戴着他送的百家锁,还不高兴疯么?”紫燕娇笑道。
“连仲文跟着我这么多年了,忠心耿耿,这点面子岂有不给他的道理!”柔娘抬眼看了一眼紫燕。
“娘娘说得是!”紫燕连连点头。”娘娘,鄂州知州何怀金,彬州万长风,彬州万长贵送得礼物好重。”
“哦?”柔娘抬起头。
“这,这要是换成银两的话,岂不得数万两之多?”拿着手里的礼单,越往下看,紫燕越是惊讶,”这些东西都好难弄到的,难得他们居然搜罗了这么多?他们从那里来得这么多钱?”
秦柔娘冷哼了一声,”他们三人在江南三州当了这么多年知州,江南三州又一向是财富集中之地,焉有不肥之理?”
“那娘娘,要不要让罗网去查一查他们?”紫燕试探性地问道。
“算了!”秦柔娘摇摇头,”四爷现在离不得他们,他们亦是忠心耿耿,只要他们还忠于政事,实心实意地替四爷办事,贪就贪点吧,人至察则无徒,水至清则无鱼,四爷一直跟我说这个道理,虽然听着不舒服,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事实。”
“是!”
“明天你替我置办一桌酒席,宴请这三位知州大人和你认为该请的人,我不方便出席,你便代我去吧!”
“是,娘娘。”将这几份礼单放到一边,紫燕又随手拿起一份,看了一眼,却卟哧一声笑了起来。
“怎么啦?”
“娘娘,这是雄阔海送的礼。”
“哦,他也送了礼,是什么?这家伙一点军晌都和麾下大吃大喝了,又不懂得怎么捞钱,居然还有钱给我置办礼物,快说说,他给我送了什么?”柔娘大感兴趣,当年在潞州城中,和她一起逃出来的卖大力丸的雄阔海如今已是李庆麾下大将,统领着上万人,作战极其勇猛,又因为愿意与士兵们打成一片,丝毫没有将领的架子,在军中极受欢迎,所率之部受他影响,作战勇敢,凶狠,是李庆麾下第一敢战之兵。
“这个家伙,那里有钱?”紫燕掩嘴娇笑道:”他说他找到了一棵已经长了百年的花椒树,一刀便斩了,取了这树的树芯,亲自一刀一刀给小皇子削了一截磨牙木,以备将来小皇子长牙时用来磨牙!”
柔娘放声大笑起来,”亏他想得出来,可惜那株百年老树,不过这玩意儿好,我们小时候都是用这花椒树削成小棍戴在手上用来磨牙的,紫燕,将雄阔海费了偌大劲削的磨牙木找出来,叫下头配上饰件,等将来能用时便给小家伙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