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想到了薄青繁。
哪怕是离开雁城的最后一刻,薄青繁也没对他表现出半点悔意来。
尽管薄书砚将情绪掩饰得很好,但深酒还是很敏锐地捕捉到了。
“有时候想起来,薄女士跟容女士还真是一样性子的人。”深酒主动提起,见引起了薄书砚的主意便朝他笑了下,“只不过薄女士还有沈小姐可以依靠,所以是无论如何也放不下她的骄傲和尊严来承认自己的短处的。但容女士就不一样了,她现在无依无靠,就只有我了。”
薄书砚微微挑眉,“所以你认定容女士跟你认错不过是因为走投无路?傅小酒,你可够现实的。”
话虽然不好听,但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充满着无线宠溺的味道。
深酒撇嘴,“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现实的。容女士如果不是吃够了苦头,如果依然是神气活现的萧家太太,她会跟我说今天这些话?她会跟我认错?”
这话,薄书砚没法儿接,便只是笑。
深酒瞪他,“这有什么好笑的,现实本身就是这样。不过即便她的道歉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产生的,我也不会因此就否认她的真心实意。”
“真心实意?”薄书砚看进她的眼睛里,“这么说你其实是已经原谅容女士了?”
深酒低下头,过了会儿才抿起红1唇笑,笑完了她微微偏过脸去看薄书砚,神情之间带点傲娇。
“所谓大浪淘沙始见金,既然容女士已经发现了我这枚金,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好好炫耀一下自己的宝贵之处,而要选择为难自己又为难她呢?”
看着她那如小孩子玩儿赌气赌赢了的模样,薄书砚失笑,“可刚才在阁楼,是谁还……”
“容女士虐待我这么多年,我小小虐待一下她有什么不可以吗?”深酒撇嘴,“要是我太容易原谅她,她又该不尊重我了,不把我放在心上。”
薄书砚眯起眼睛,深看了傅深酒一眼。
深酒没注意薄书砚的这个眼神,继续自说自话,“不过让容女士住在那里,我始终觉得于心难安,该像个什么办法让她既能过得好一点却又不让她知道我已经原谅她了呢。”
“由我出面,以我个人的名义安顿她?”薄书砚提议。
深酒拧着眉头想了想,摇头,“你的性格是淡漠惯了的,突然这样做,容女士肯定会怀疑的。”
“淡漠不等于不近人情,只要是你的在意的人,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听薄书砚这样说,深酒看着他笑了一会儿才说,“你自己也知道,我让你做你才会做。你要是以你的名义安顿容女士,她会猜不到是我授意你的?”
薄书砚有点头晕,“小酒,需要弄得这么复杂?”
“当然需要!”深酒断然道。
顿了顿,深酒脸上的断然神情逐渐消散、转而被苦恼所取代,“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非要搞这么复杂,只是我觉得就这么跟她言好,始终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薄书砚看着她,“我当然是无条件地顺从你,你决定好了跟我说一声。”
深酒叹了口气,“先这样吧,只要她能有吃有喝有住而且身体健康,这件事就不着急。”
……
……
雁城的绿叶开始染黄的时候,翟墨霆的妻成功怀孕,由于孕期的前几个月很不稳定、翟老太太在不久后也回到翟家,开始亲自照顾。
翟老太太搬走的那天,霍栀因为工作的原因并不在家,是深酒从华欧公司赶回来、帮着翟老太太收拾东西。
收拾好一切,翟老太太坐上车的时候,恰恰碰上从幼儿园回来的薄景梵和恋恋。
恋恋下车以后便直奔到翟老太太所在的车子旁,两只小手扒着窗户踮着脚尖跟翟老太太讲话。
“奶奶!我今天在学校吃了好多好多青菜!”恋恋跟翟老太太邀功,还不知道翟老太太即将离开。
翟老太太叹了口气,怜爱地摸了摸恋恋的小脑袋。
恋恋笑得露出细细的白牙,“奶奶,我们今晚吃什么?我中午已经吃了好多青菜了,晚上可不可以不再吃青菜了?”
“不行!”翟老太太收起笑容,严格。
恋恋的小嘴瘪了下,但下一刻她又嘻嘻地笑,“那我听奶奶的话,奶奶叫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翟老太太轻叹了口气,难得柔声道,“以后要听妈妈的话,要听酒娘的话,不准挑食,不准老是玩儿平板电脑,知道吗?”
恋恋重重地点头,乖巧地“嗯”了声,丝毫没有察觉到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