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燃了大半,约翰已经来办公室催了几次,薄书砚对傅深酒的沉默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因为他早就打定了“不抱任何期许只埋头爱她”的念头。
“既然你不接受我平白地插手你的事情,那么公司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拒绝。你做了六年的薄太太,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他看了眼腕上的钢表,“小酒,我还有个会,先挂了。”
唇瓣儿张了又张,傅深酒最后却只是说,“好,你先忙。”
薄书砚将电话挂断了好一会儿,傅深酒才拿下一直举在耳边的手机。
“说完了?”
听见声音的那一刻,傅深酒全身的肌肉都紧绷了下。
但下一秒,她将方才与薄书砚讲电话时所生出的那些情绪尽数掩藏,这才转过身。
“是雁城太小了呢,还是容女士的本事太大了?”傅深酒弯唇,笑得滴水不漏。
时隔四年,容怀音仍旧被岁月眷顾,只是原先那些浮于皮肉表面的嚣张尖刻全都敛进骨髓深处了。
她将傅深酒打量了一圈,慢悠悠地拿下嘴里咬着的、细长的女士香烟,跟旁边站着的友人道,“我女儿。”
那友人别有深意地笑了笑,“我认识!她刚回雁城那天就登上了杂志封面!”
容怀音的嘴巴微张了张,惊喜地笑道,“是吗?”
那友人点头,随即阴阳怪气道,“那你们母女先聊,我就不打扰了。”
在那友人走后,容怀音又吸了口烟,“既然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妈放在眼里?”
“妈……”长睫往下搭了搭,傅深酒嘲讽地笑出了声,“容女士您要是不提醒我,我都快忘了我们还有这层关系在呢。”
“……”容怀音噎了噎,瞪了傅深酒一眼后,强压了脾气道,“附近有个咖啡馆,我们过去坐坐。”
“没时间。”傅深酒拒绝得干脆利落。
“没时间?你就是这么跟我说话的?”容怀音将那根还燃着的女士香烟随地一丢,“要是没有我这个妈,你以为你能有这副皮相,你还能让薄书砚惦记你四年?”
“……”傅深酒脸上的笑容僵了下,不意容怀音会这么说。
她抿了抿唇,轻笑了声,“容女士,你该不会是认为,我这副皮相已经到了天下第一的地步了吧?再者,您怎么就断定薄书砚他就是那种只喜欢皮相的男人呢?”
面对傅深酒明显的嘲讽,容怀音很淡然,“每个女儿在母亲心目中,都是天下最漂亮可爱的人。”
她这句违背她性情的话,让傅深酒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下。
若不是过往摆在那儿,傅深酒差点就要以为,容怀音转性了。
傅深酒错开视线,眯着眼睛看着远方,“嗯,萧景懿大概就是那个全天下最漂亮可爱的人。”
“我现在跟萧家没有关系了,孤家寡人一个。”容怀音说这话的时候,偏过了头,神情间的落寞不是伪装。
傅深酒甚至看见她头上的那几根白发。不是没有触动的。毕竟面前站着的……是生身母亲。
“所以呢,容女士今天过来找我,到底是因为什么?”傅深酒沉默了好一会儿,语气不自觉地柔缓了些许。
容怀音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下,又摸出一根女士香烟点上后才开口,“我需要一笔钱,要是拿不出来,就没法活命了。”
那一刻,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傅深酒的心情。
她嘴角牵起的笑容,像是针对容怀音,又像是针对她自己。
“对不起,容女士,我没办法帮你。”说完,傅深酒没再理会她,抬步便要走。
却被容怀音拉住,“钱的事情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
傅深酒满脸冷漠地甩开容怀音的手,不想再听她说下去。
“我听说小野也回来了,你找个时间把他带来见见我。”容怀音在后面加了句。
傅深酒的步子一下子就顿住了,两三秒过后,她猛然转过身,冷戾地盯着容怀音,“我不许你提他的名字,你更没有资格见他!”
“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容怀音终是被傅深酒的表情骇住,往后退了步,“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儿……”
“你闭嘴!”傅深酒有些失控,吼了出来。
容怀音又往后退了两步,扫了一眼周围投过来的陌生视线,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了,“我看你这四年,是白活了,越发地没有教养了!”
“嗬……”傅深酒听她提起这个,越发觉得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