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西王震惊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包围王府?”李德通表情复杂,“是……一群百姓。”百姓?平西王愈发震惊,“他们要干什么?造反吗?”“平西王。”云浅凉声道:“你又不是父皇,包围你的王府怎么能叫造反?说不定是你平西王府做了对不起人家的事,人家只是来讨个公道呢?”平西王没想到自己一时口快竟被她捉了错处,脸色一变,“皇上恕罪,老臣不是那个意思!”景帝眉心紧蹙,意味不明的看了云浅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场包围和她有关。皇后当然也看出来了,正要开口,却听萧墨栩道:“父皇,当务之急是去看看那些百姓到底想做什么。”没错。就算今日之事当真是苏棠安排的,可是能如此大规模的聚集百姓,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走吧。”景帝冷冷转身,皇后和平西王也不得不跟上。云浅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转身看向了身后的女人,“今日是你们逃出平西王府的唯一机会,当真不想跟上去看看吗?”女人们脸色俱是微变,面面相觑。………到大门口的时候,饶是云浅事先知情,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撼了。上百尊棺材,满街的纸钱。无数百姓穿着丧服,跪在大门口崩溃的哭喊着。所谓的包围竟不是刀剑相向的大动干戈,而是一场凝聚着几百个家庭的悼念和哀思,惊天地泣鬼神。景帝震惊的站在原地,脸色瞬息万变。就连皇后也吓得踉跄了一步,动了动唇,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混账!”最后还是平西王一声怒喝率先响起,“你们要哭丧就回自家哭去,跑到平西王府大门口来嚎,是不是不要命了?”云浅眼神冷了几度,缓缓走到众人面前,“是啊诸位,为什么你们不去别的地方,都要聚集在此处呢?”人群中立刻有人愤怒道:“段城雍杀我女儿,我不来这平西王府讨个公道,又该去哪儿?”“求皇上为草民做主,草民的女儿半个月前进入平西王府,昨夜却成了一具尸体被丢到乱葬岗,草民实在不知道该去哪儿讨公道啊!”“皇上,草民的女儿是三个月前入府的,当时段城雍欺骗她说纳她为侧妃,可没想到最后回来的却是一具尸体啊!”“草民也是……”“……”百姓们声泪俱下,接二连三的诉说着。景帝的脸色难看到极点。段城雍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次悬起,惊恐的看向萧凌策,希望他能再救救自己。可萧凌策面色铁青,根本不想理他。皇后震惊的站在原地,死死攥着手心,几乎要把自己掐住血来。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她知道自己的弟弟混账,可是善后的工作明明早已做好,能用钱摆平得都已经摆平了,摆不平的也早已杀干净了,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多人前来诉冤,而且还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同时出现?这分明就是有人设的一个局啊!想到这里,她咬唇看向景帝,“皇上,臣妾知道您此刻一定很生气,可臣妾还是想说——这些人的尸体都不是在平西王府找到的,如何能证明她们是死在臣妾的弟弟手中?若是真有其事,他们又为何迟迟不去报官,反而在今日忽然齐聚一堂?”“这一定是有人利用了他们,甚至……他们这些所谓的女儿都可能是假的,都是在乱葬岗随便找来的尸体!为的就是让臣妾的弟弟百口莫辩,让平西王府就此背上骂名啊!”她一句句说完,云浅止不住的发出一声冷笑。不得不说,皇后娘娘确实聪明,竟然猜对了大半。这些人,确实有一部分是她花钱请来的,而不是真正的苦主。因为真正的苦主所剩不多——有些被收买了,有些被暗杀了,还有一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女儿,从一开始就主动将女儿卖进了平西王府的,自然不会在事后再来管她们的死活。可是,这其中也有一批是真正的苦主!他们深爱自己的女儿,却因平西王府势力过大告状无门,如今受到鼓舞,义无反顾的站出来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她身为整个事件的发起者,绝对不会让他们失望而归。“父皇,臣媳冤枉!”云浅上前一步,冷冷的道:“若是您不信的话,不如就问问她们!”说话间,她的手骤然指向王府大门内。众人本能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结果目光所及,赫然是刚才宝香院中的那些岁月静好的女子!闻言,这些女子纷纷一惊。虽然她们跟了上来,但她们并不想掺和其中啊!萧凌策骤然冷笑,“七弟妹,她们都是我舅舅的姬妾,刚才父皇亲眼所见她们好端端的站在宝香院内,一片和乐。如今你竟想利用她们的同情心,蛊惑她们站出来指控我舅舅,莫不是疯了吗?”利用?蛊惑?云浅眼底闪过一丝讽刺,“到底是谁在利用她们,蛊惑她们?”她转身看向这些女子,严肃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昨夜来的时候,不止这些人吧?”女子们又是一惊。没错,虽然昨夜之前她们彼此并不认识,但昨夜段城雍把她们全都关在一起折磨,所以她们知道,昨夜入府的共有十三人。而今日,却只剩下十人了。因为有三个人,就在昨夜,就在段城雍房里,当场被打死。“你们看看眼前这些棺材——”云浅的语气低了几分,“这里面躺着的,都是在你们之前入府的女子,她们每一个都是被段城雍活活折磨死的——如果今日皇上没有出现,那你们最多半个月后,也都会落得这个下场。”她的声音逐渐染上几分沙哑,“我知道你们刚才在宝香院内都是受人威胁,不敢说出真相——如果你们当真能因此活下来,我也不会强求你们出来作证。可是你们确定今日听了他们的话,明日就当真能平安离开王府,而不是被灭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