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讨之后,所有人都带着沉重离去,知道这次是非要流血肉痛不可,急忙回家点察底蕴,看看那些能够排上用场。
而在宫墙外来往火热时,扶摇殿内却是人影寥寥,风武与商阙的议讨才刚刚开始。
风武立于殿内正中高台,一派威严,俯视下问:“名单上的人考察得如何?”
台下地面之上正铺着一份名单,纸面上密密麻麻列满了名字,而商阙正邋遢地趴在一旁写写画画,发丝凌乱,毫无书生气派。
商阙闻言头也不抬,一边继续写画一边轻松回答:“不愧是王上留心多年发现的才俊,大多是有些真才实学的,有了这批人,等将魏盈多年提携的亲信拔出之后,可以立即填补缺漏,避免造成朝局动荡。”
“你的意思是先拿魏盈下手?他那一党,最会逢迎,官官相护,没有明证,根本无处下手。”风武慨叹说。
商阙却是摇头,停笔而言:“只要将戚、姜、魏这三家与王上结亲的庞大氏族手中的权柄收回,王上就基本可以发令天下了,至于对谁先下手,无足轻重。以我之见,最好一起解决,以免迟则生变。”
风武挑眉轻笑:“那里有那么容易,戚家把持军政,恃武而娇;魏家经营官场,根深蒂固;姜家司掌财税,手脚过人。我可没什么隐藏筹码给你出奇制胜。”
商阙哈哈大笑:“说到底还是得靠白卿王后啊,我们的举措要看王后的能力而定,世族的视线又随着王后而动,都要瞅准时机,一发制人。”
这时商阙又伸手抓了抓愈发凌乱的头发,嘎嘎怪笑称:“王上也不必担心没有由头对这些传袭世代的勋贵出手,只要机会来临,让城外王后带来的墨渊军进城将魏府的亲军镇压,掌控王城城防。然后王上你完全可以让我代为出面,做个奸臣,魏系群臣,挨个查实明证,查明一个我就抓一个;姜氏族人手脚干净,那我就栽赃陷害,通通拿下,就是拖我也会把这些势力拖下高位;魏武军主力由北境墨渊军牵制,昆家则可以留在最后,那位昆珑太师可是权衡利弊的好手,嘿嘿。”
风武看着这个满脸猥琐的书生没有说话,陷入沉思,直到商阙将写完的名单再次递到他的面前,风武接过细看,上面写满了标注评价,详略得当,简明扼要。
因为吃不准白卿武境的恢复情况,世族联盟里所有人自从昆珑制定谋划后,都想尽快达成计划的筹备,只是其艰难程度确实超乎想象,在经历了三年的百千险阻后,终于堪堪完成了预期的两件要事,众人欢言“死局已成!”
最初,众世家挑选了几批身手矫健的子弟进入黑玄林探测,全都有进无回。开始就被黑玄林吓得再无子弟愿意再次进入。
然后不得以将各家死士忠仆组织起来,分列多队,走在各家探查队伍之前,承受危险,用人命铺路,得以在黑玄林中带回只言片语的消息。然而花费将近一年时间,损失亲信人力无数,都没能找到噬生兽的踪迹,一众世家开始焦躁畏惧。
还是之前一直疏离众人的姜徽之姜大人听闻此事,毅然决然地用武境高手领队,才提高了探查的效率。尽管依然时有折损,连武境高手也不能避免,但是至少排查清楚的区域不断增多,各家主又咬牙继续派人进入黑玄林。
花了半年时光,终于在一隐秘之处,找到一头成年已久的噬生兽,各家队伍不敢惊动那兽,远远观望,久久蹲守,瞅准时机拾了一片洁白的鳞甲就匆匆离去,最终呈到了最见识渊博的昆珑手里。
昆珑细细抚摸那片光洁的甲片,之后又将甲片翻转置于桌案之上,乳白甲片背面原是纵横交错的血痕,清晰红亮,妖异难明。
昆珑见之难得毫无收束,欣然笑叹:“不错,不错,确实是噬生兽的鳞甲,和老朽年轻时见到的别无二致,当真精巧,哈哈哈。”
陪坐的戚、魏、姜三人脸上也附上笑意,姜徽之脸上淡淡的笑意消散后,清幽地开口:“如今噬生兽踪迹已明,昆老何时出手呢?”
昆珑此刻仿佛成竹在胸,意气风发,反而出言调侃:“你们三家当初王上突然坐上尊位后,还匆匆送上女眷联结拉拢,如今又如何与王上作对呢?”
戚介听了冷哼一声,姜徽之不言,魏盈无奈道:“昆老明知故问,如无那胆大妄为的白卿王后笼络势力,相助王上,即便其有翻天之志,又如何能威胁祖上基业,刀逼勋贵呢。如今白卿日渐势大,行事狂妄,王上有意纵容,意图将其作为王国第一勋贵,以王后之尊打压群臣,侵吞世家,其心昭然若揭,早已不容我等老旧之臣,更不念姻亲之情了,我等只是及时应对罢了。”
昆珑听了倒是感概:“那白卿女娃儿,确实是前所未有的女流之辈,可惜,可惜啊!”
昆珑感叹完接着说:“噬生兽踪迹明定,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接下来诸位就掏出家底,尽力招募武境修者吧,越多白卿就死得越快。听闻白卿武境恢复不顺,还经常调用修炼精气给女儿调理病体,大家还是有点时间去联络熟识的武道宗派的。”
众人告退之际,昆珑最后再交代:“噬生兽一事,确是众家之功,请替老朽转呈谢意。望诸位安心筹备,时机合适,老朽自会开局,请君入瓮。”
三人带着昆珑的谢意与教诲,去转达给望眼欲穿的众位家主,敦促全力募集武境高手,不论处于武境的何种阶段,统统接受。
又过了近两年的时间,昆珑在某个晦暗难明,风雨将至的早晨看了眼远方,慢悠悠地乘车进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