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秀缘仍旧不卑不亢地跪在大殿中央。
一袭竹青锦袍,衬得他姿容秀丽,宛若苍松翠竹般英挺,仿佛怎样的重担,也无法压垮他的脊梁。
素日里颇为儒雅的风度,更是化作迫人风霜,令人敬畏。
他咬字清晰:“臣要参奏卢明至两件事,一者,他为高官厚禄,不惜打压陷害同僚。在十八年前,他诬陷徐州李家有谋逆之心,致使李家株连九族,三百六十一口人命枉死。二者,他勾结魏北宋家,多年内连续把我大周国情泄露给宋家,此乃真真正正的叛国!”
卢明至浑身发抖,厉声大喝:“李秀缘,你可莫要信口开河!”
跪在大殿中央的男人,面无表情地从怀中取出一沓信笺,及一卷泛黄发脆的卷宗,奉于双手,“此乃证物,请皇上明鉴!”
君念语抬了抬手,立即有内侍恭敬地捧过两样东西,呈给他看。
卢明至却已是面如死灰。
这两样东西,他分明藏在书房深处,怎么会被李秀缘……
他不是他的女婿吗?
为什么要害他?!
浑浊的老目,仔细盯着李秀缘。
他终于敢确定,这几日李秀缘的示好,不过都是演戏。
他迎娶金枝,果然是有目的的!
男人唇瓣翕动,声音发颤:“李秀缘,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会如此针对我卢家……”
李秀缘目视虚空,淡淡道:“卢大人果真是贵人多忘事,当年李家问斩于菜市口的,其实只有三百六十人,你忘记了吗?”
卢明至瞳孔骤缩!
李秀缘,他也姓李啊!
而他的脸……
他终于想起来了。
他这个女婿,长得很像当年徐州时,同他斗了十数年的那个男人!
原来,他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吗?
卢明至呆呆站在席位上,双手双脚皆是冰凉。
他虽已过不惑之年,可因为生活富贵,因此保养极好,连头发都不曾白几根。
可在这短短的半柱香时间内,他仿佛忽然就憔悴苍老了十岁。
叫在场众人皆都摇头叹息,可叹可恨。
君念语翻看过那两样证据,抬头道:“卢卿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铁证在这里,卢明至还能说什么?
他朝君念语拱了拱手,“老臣……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