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庸眯着眼睛摇了摇头继续道“这样的女子表面娇憨,骨子里却又极有智慧。对上,她知道如何迎和圣意,对下,她又知道如何收笼人心。有了这样的人物在,只怕这后宫之中一家独大的情形可就要改一改了。”
张蒿犹豫了半晌,已经听出了一些端倪。
“儿啊……你且在她身边小心服侍便是,他日飞皇腾达,说不定就得靠着她了。”莫庸看着张蒿笑得意味深长。
“是,孩儿谢过阿爷指点。”张蒿道。
“今天这一顿打,你小子可是赚了。”莫庸伸出手掌轻轻地拍了拍张蒿的肩膀,轻声笑道“至于别的事情,你也只管放心,该闭嘴的人,自然……会有人让她闭嘴的。”
莫庸说完这些话,缓缓起身,微笑着向门外走去。
张蒿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美人如意被羁入永巷,先是受了一番毒打便被投入牢里,此时心中百感交集。
她追随郑妃娘娘多年,深知她办事老辣沉稳,滴水不漏,此前,她似乎从未失手过。这一次,为何情况却似乎完全不受她的控制了?
此前,自己也与那吴子玉亲自见过面,彼此说得好好的,到了宫里该如何说如何做,定然将那赵氏宣玉私制信物的罪名定死!那吴子玉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对天发誓定然不负吕相邦所托的。
可是此番那吴子玉进了宫为何却象是换了个人一样?所说的所有话,都与那一天与自己私下商定的完全不同!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了?是那吴子玉临时被人收买?还是说,这一切本来就是一个陷阱?难道郑妃娘娘算来算去不是为了算计赵宣玉,而是算计的自己?
想到这里,如意心下一阵烦闷,想来自己入宫这么多年,从未得罪过郑妃娘娘一次,事事处处唯她马首是瞻,在很多事情上更是给她出了不少力,她没有理由害自己的啊!
前年那倍受宠幸的卫国美人意外怀孕,不就是自己亲自将那堕胎的凉药给她安排着服下去的?还有那个私下里狐媚了大王还在大王面前说郑妃娘娘坏话的小狐狸精意外落水的事情,不也是自己帮着郑妃娘娘弄好的吗?还有去年……
唉,此番想来,自己可是为她出了不少力啊。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来陷害自己。难道是那赵宣玉的手段太高?自己也实在是太低估了她……这一次就连郑妃娘娘也一起着了她的道!
如意想到这里,气得直揪自己的头发,又在心下发狠骂道:“赵宣玉,你这个贱人,此事全都由你而起。真是恨不得吃了你的肉,喝干了你的血才能解恨!”
大牢里的铁门吱呀一声响。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来:“奴婢是尚食司的,为囚犯送来饭食。”
“可是郑妃娘娘宫里的汲儿?”如意听到声音,不由得眼前一亮。
“嗯,进来吧。”那狱卒似乎并未多问。
如意看着汲儿一步步向自己走来,激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美人!”汲儿走近了,眼看四下无人,一把握住了如意的手轻声道“郑妃娘娘说你受苦了,特地叫奴婢来看看你!”
如意一听这话,立时泣不成声“难得郑妃娘娘还记挂着奴婢!”
“郑妃娘娘说了,”汲儿又抬头看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此番全是那赵宣玉的奸计,正是她设的局一心想要坑害郑妃娘娘和你啊!”
“我就知道!”如意恨得脸色铁青“全是这赵宣玉的奸计,我是作鬼都不会放过她的!”
汲儿凑到如意耳边,小声说道:“娘娘说了,让您现在立马撕下衣襟写下一封血书,把自己的冤屈全都要写下来,她好拿着这封血书去求大王免你的死罪!”
“好!我现在就写!”如意把心一横,将裙子撕下一大块来,咬破食指,不一时便写下一封血书递给汲儿,颤声道“此番全托郑妃娘娘与我申冤了,待我出去,结草衔环当报娘娘大恩!”
“贵人说哪里话!郑妃娘娘向来拿你当作自己的姐妹,哪里就会图你报答?”汲儿把血书一折放进自己怀里,又从怀里摸出一枚蜡丸来“这个是郑妃娘娘给你的麻药,若是抗不住毒打,就吞下去,只要撑到娘娘将血书呈上,就可保你无虞了!”
“是!”如意接了那蜡丸,感动得嘴唇发抖“难得娘娘想得如此周到。”
“我先回去。贵人您自己保重!”汲儿说完这话,提起食盒快步走出牢门。
次日午时,美人如意暴亡于牢内,据说是抗不住毒打,服下了自己私藏的毒药。
郑妃娘娘听到消息,正在浇花的手微微一颤,皱着眉头轻声问道:“她可还留下什么话吗?”
“只有那一封血书,还有……誓死要报娘娘您的大恩。”汲儿一边说一边将那封血书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