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阿政说了,还有比政治更麻烦的,那就是女人。
特别是两个又漂亮,又有权势的女人。
如果这两个女人刚好是一对婆媳,那可就更加麻烦了。
看着坐在殿上的华阳夫人和赵太后,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先王异人死得那么早了。他要么是被这两个女人给吵吵死的,要么就是受足了夹板气被活活气死的。
好在阿政是个天生的政治家。上了朝堂玩得转男人,入了后宫就玩得转女人。眼看着这两个女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总想着去压对方一头,他只是面带微笑淡然不语。由得她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地随便争斗,却只是一味地不参与,不表态。只与昌平君和昌文君说些家常闲话,又与长安君说了说军中的事务,席间谈笑风声,全然不被这两个女人扰到。
华阳太后向来是跋扈惯了的人,此时宗室之人甚众,全为自家势力。偏偏此时在赵太后面前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却事事处处占不了上锋,不觉暗自窝气,扯来扯去,竟然将气撒在了长信侯嫪毐身上。只说是眼看着嫪毐面前那盘炙羊腿肥嫩多汁一定要让长信侯亲自给自己端过来尝一尝。
嫪毐本不愿意,可是碍于大王在场,犹豫了半晌也不得不硬着头皮,双手奉了那炙羊腿到华阳夫人案前,恭恭敬敬地跪下来说道:“华阳夫人请用。”
华阳夫人明明知道嫪毐在案前跪着,反倒眼望别处,假装看着阿政他们几个人说话,就象是没有看到嫪毐一般,由他捧着羊腿就这么傻跪着。
嫪毐跪了一会儿,看华阳夫人还不理他,不由得暗暗憋气,红着眼睛回头看了赵太后一眼。赵太后也是满脸不悦,可是又不好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用力握了握面前的酒杯。
嫪毐正想退下,那华阳夫人却似如梦初醒一般,回过头来说道:“啊哟,长信侯还跪在这里啊,适才哀家只顾着听大王与昌文君说话,却把你给忘了。”
嫪毐嘴里说着无妨无妨,脸色却还是绷不住有些发青。
“这羊腿看着真是不错,长信侯服侍哀家吃上几口。”华阳夫人又道。
嫪毐的脸色更青了,抬头看了看嬴政,嬴政只顾着与长安君他们几个说笑,竟然是连看也不向这里看上一眼。
嫪毐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走到华阳夫人跟前,用刀子削下一小刀羊肉来放入碟中双手奉到华阳夫人面前。
华阳夫人轻启朱唇,吞下那片羊肉,冲着赵太后挑了一下眉毛,轻声说了一句:“肉质果然鲜美,好吃!”
眼看上情人被自己的婆婆这般捉弄,赵太后已经气得脸都青了。可还是强忍着低头不语,尽管大家都知道赵太后很宠爱长信侯,但是长信侯现在毕竟还是一个宦者的身份,哪怕现在得了长信侯的爵位,但是为了一个外人和自己的婆婆翻脸到底还是不妥的。
嫪毐又忍着脾气服侍华阳夫人吃了两块。
那华阳夫人更高兴了,突然朗声笑道:“长信侯果然会服侍人!到底是宦者出身,好!实在是太好了!”
一句话说得嫪毐涨红了脸,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看已经忍无可忍。赵太后本还在拼命隐忍,此时看着华阳这般挑畔,不觉也变了脸色。
所有人都感觉到气氛不对,周围突然变得鸦雀无声。
我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对王牌婆媳的撕逼大战,对作为炮灰的嫪毐同志深表同情。
然而在场更多的人则是带着幸灾乐祸的表情看着这一场戏。
宗室之人本就高傲,视大王如自家亲戚,虽然心怀敬畏,却并不象外人那样战战兢兢,对待这位歌姬出身的赵太后更是暗自不屑。更别说这个借着女人上位的长信侯了。
华阳此举虽然无礼,却是替在坐的很多人都出了一口恶气,平日里对嫪毐羡慕妒忌恨的人,这一会儿嘴角全都挂上了一抹幸灾乐祸的微笑。
赵太后想要此时发怒,然而华阳夫人只是针对长信侯却并未针对自己,若是当众发怒却显得师出无名,更是忌惮在座的宗室之人众多,万一有人扯杂起来,反倒会授人以口实,只得含气隐忍。
而长信侯想发脾气,又忌惮大王在侧。万一自己失礼发火,宗室这些人你一言我一语哪怕不能当场说动大王给他个死罪,光用口水也可以喷他个大脑缺氧,口歪眼斜,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嫪毐敢怒不敢言,却暗自发狠,今天且忍了你华阳的气,一会儿单独和赵太后在一起,定要拿她发泄一通,直逼得她在自己身下连声讨饶才肯罢休。
枉你们这些宗室之人自称高贵,我嫪毐却还是睡了你们先王的女人……
嫪毐暗地里阿一番并没有解了他的围,气氛依然尴尬,周围那些又妒又恨的眼神盯得他后背如万芒刺身。
阿政眼瞧着周围的人热闹看得差不多了,到了给长信侯解围的时侯。不禁微微一笑,冲着华阳夫人问道:“华阳太后,觉得长信侯服侍得可好?”
“好,自然是太好了!”华阳夫人很是得意地一笑。
“既然华阳太后说好,那可就要给一个大大的赏赐才行喽?”阿政微微一笑。
华阳太后闻言却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