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永得知阿飞醒了,便立刻赶来探望。
“阿飞兄弟,你可真是我老赵家的贵人啊!”赵永握着阿飞的手道,“去年你救了我妹子,今年你又救了我,我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反正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情,我赵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阿飞躺在床上,面色惨白。他侧着脑袋瞧着赵永,微笑道:“大哥说这样的话,是不把我当兄弟了。”
赵永道:“怎么会!就是把你当兄弟,我才这样讲的啊!这要换成是别人的事,我就不管了!当然啊,那个……阿福哥他们除外哈,他们的事,那也是我的事。对了,我听孙宝说,你让他给你找了个先生,帮你写了封家书,怎么,打算让家里人接你回去?”
“不,我就是给家里报个平安,告诉他们我一切安好。不过我没告诉他们我人在哪里。”
“为什么啊?”
“我爷爷和嫂子要是知道我在哪,肯定会派人来接我。我现在还不想回去,等我伤好之后,我还有事情要办呢!”
“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呃,算是吧。”
“哈哈,你小子倒是和我有几分相像啊!”赵永笑道,“想当年我听别人讲,那明州三江口有咱们洞庭见不到的大海船,有各式各样好看的丝绸瓷器,还有操着各国语言做生意的商人,便想去那里看一看,去闯一闯。我和我爹说了这事,我爹没同意,我就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溜出来了。我爹发现后,可是大发雷霆,让水帮的弟兄们在江边各处渡头堵我。他以为我会坐船顺江而下,一路向东直到明州,可他哪里知道我是先向南去了广州,再从广州坐海船,兜了个大圈子去的明州。所以他派了那么多人出去,也没能截住我。”
“但是你终究要到明州去的啊,派人在明州等你不就好了?”
赵永闻言,指着阿飞道:“哈哈,你和阿福哥是一样的坏心眼儿,阿福哥当时就是这么做的,想等我到了明州就直接把我抓回家。不过我也想到他们会这样干,所以一到明州,我就跟着条商船出了海,没给他们机会。对了,孙宝和李参这哥俩就是我在那条船上认识的。”
“海上好玩儿吗?”
“好玩儿?哈哈,怎么说呢,其实出海蛮苦的,这一去啊就是好几个月,每天都是瞧着那无边无际的海水,就盼着哪天能看到陆地,哪怕看到个小岛,都会高兴上半天。不过有趣倒也有趣,我记得有一次出海,还碰上了海贼,跟他们大打了一架,现在想想还有些心惊肉跳,过瘾!”
阿飞笑了笑,感叹道:“真好,我也想和你一样,自己在外面闯一闯。”
赵永摇了摇头:“好?也许吧。那时候不懂事,总想着出去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结果这一走就是好几年。我爹写信催我回家,我不肯。阿福哥也到三江口找过我好多次,让我跟他走,我不愿意。再后来,爹就没了。我听阿福哥说,我爹临咽气的时候,还在‘阿永’,‘阿永’地念个不停。”
“我他妈有时候想想还真他妈后悔,要是当年我不那么倔,守在爹身边的话,还能看上他最后一眼。要是那时候我在家的话,李振海也不会那么放肆,跑到我家来杀人。只可惜……唉,这都是命!”赵永闭了眼,握着拳头用力捶了几下大腿。
阿飞没想到赵永会聊着聊着说起这些伤心事来,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他见赵永没再说话,便也就没言语,半晌才道:“大哥,那个拿斧子砍你的人,抓到了吗?”
“啊?哦,抓到了,咱们鱼市有那么多弟兄在,还能让他跑了不成?”赵永收起脸上的愁容,又变得振奋起来。
“他谁啊,为什么要杀你啊,你和他有仇吗?”
“我也纳闷啊,我从没见过那小子,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为了什么要砍我。我和阿福哥琢磨了一下,觉得他既然敢在鱼市里动手,那就是没想要活着离开,可能是哪个草包雇的杀手,或者是哪个帮派新收的手下,仗着自己面生,没人认得,才敢大白天的在闹市对我动手。所以我留了个活口,打算从他嘴里撬点儿东西出来。”
“那问出什么没有?”
“哼,问出个鸟了!那小子的嘴跟上了封条似的,这都已经一天一夜了,我和李参一直在问他,结果连个屁都没问出来。”
“没想到他手上功夫硬气,为人更是硬气。”阿飞皱着眉头,脱口而出道。
“你这是在夸他?”
“啊……算是吧。”
“嗯,我也觉得他是条好汉——不对啊,你身上的伤可是他砍的啊,你还夸他。”
“那又怎样,他这么有骨气,确实值得佩服啊!再说了,他又不是想砍我,他要砍的是你……我那是脚程太快,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奔过去找砍了。要是能让我寻思一阵儿的话,我可能就不救你了。”
“嘿,你小子,胸口不疼啦?”赵永举起阿飞的胳膊,做出要拉扯的动作来。
“唉,大哥,别别别,孙宝哥刚找郎中给我看的伤,你可别给我扯坏了。”
“呵呵,臭小子,断两根肋骨算什么?”赵永在腰间一拍道,“要想在这江湖上混啊,脑袋就得别在腰带上,搞不好哪天,小命就没了。”
“我这不就差一点没命了吗?”阿飞笑道,“我听郎中说,那斧子要是再砍深一点儿的话,就会伤了心肺,那时候就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哈哈,有了这一次,下次你就习惯了!”赵永大笑道。
阿飞闻言,翻了翻眼珠子:“还有下次,大哥你可真会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