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妹就这样留在了书斋,黄九郎离开几天后,有一个妇人带着婢女来到何家登门拜访,这个妇人大概四十多岁,长得和三妹有几分相像,她对何子萧说自己是三妹的母亲。
何子萧听了,将三妹喊了出来,三妹一见妇人,果然是母亲来了!妇人上下打量着三妹,嗔怪道:“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去?”
三妹羞得脸通红,低下头讷讷说不出话来。
何子萧见真是岳母来了,他连忙将妇人请进屋里,纳头就拜,几个响头过后,他跪在地上将事情向妇人说了,还说自己此生绝不辜负三妹。
妇人笑着喊何子萧起来,笑道:“九郎孩子气,这件事本是喜事,怎么不将它做得更圆满些?”
三妹见母亲应允了这门亲事,心中这才安定下来,她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母亲,妇人吃完饭后就走了。
何子萧得了三妹这样的佳丽自然是心满意足,但是一想到巡抚的逼迫,他又愁上心头,总是蹙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三妹见夫君这般样子,就问发生了什么事,何子萧竹筒倒豆子般将事情的始末说了,三妹听完,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我九哥一个人出马就行了,夫君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何子萧听了大喜,忙问起缘故来,三妹说道:“我听说巡抚沉迷声色,而且更好男风,而这些,恰恰都是我九哥所擅长的。我九哥长得玉树临风,精通音律,我们将九哥献出去,投其所好,不单巡抚对夫君的怨愤可以消除,更加可以为先太史报仇。”
何子萧听了一喜,转念一想又忧虑起来,他害怕九郎不肯。三妹却劝道:“无妨,夫君只管苦求九哥就是,他必定不忍心,会答应的。”
过了一天,何子萧见黄九郎来了,忙接了出去,拱手作揖,弯着腰倒退着一直将九郎从门外接到了屋里,态度十分谦恭,黄九郎见好友用如此高规格的礼仪迎接他,十分吃惊,他说道:“何兄这是做什么?你我好比是那世交好友,只要何兄有所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必定会奋不顾身的效力,何兄今天为什么要做出这个样子?”
何子萧将他的打算向黄九郎说了,九郎头摇得像拨浪鼓,这个时候,三妹走了出来,她脆生生的向九郎说道:“妾失身于何郎,到底是拜谁所赐?假如这次何郎不能度过这场危机,被那巡抚将小命弄没了,妾将来靠谁去?”
黄九郎算计了三妹,心有愧疚,不得已,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这个馊主意。
何子萧和黄九郎仔细谋划了一番后,就修书一封给了与自己交好的王太史,将黄九郎推荐给了他。王太史明白了何子萧的意思,设宴款待巡抚,席间,他命黄九郎穿上女装,跳了一曲天魔舞,翩翩然如同一个美丽的女子。
巡抚被黄九郎吸引,一心想将他收入囊中,他向王太史讨要九郎,打算用重金将黄九郎买下来,还唯恐王太史不肯割爱。王太史故意做出一副沉重的模样,显得十分喜爱黄九郎不肯轻易让出的样子,巡抚实在是喜爱黄九郎,和王太史磨了好久,王太史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将黄九郎让给了巡抚。
巡抚得到了黄九郎,大喜过望,之前的嫌隙便都如那浮云般消散。
自从黄九郎到了巡抚身边,巡抚时时刻刻都将他带在身边,简直是形影不离,他的一众妻妾美婢,十多个人美人啊,巡抚都视同尘土一般,再不多看一眼。
黄九郎在巡抚身边的日子自不用说,真是锦衣玉食,那一应饮食用度,堪比王侯,同时,巡抚还时不时给黄九郎赏赐,不长的时间,黄九郎就积攒了万两银子。
不过半年,巡抚就病倒了,黄九郎知道他离死不远,就收拾起了金银细软,赶着车马,假说要送巡抚回乡养病,当然,没过多久,巡抚就一病死了。
巡抚死,黄九郎回家。九郎拿出银两,盖起了一个大屋子,置办起器物田产,同时蓄养奴婢仆人,将母亲及舅妈都接到家中奉养。黄九郎进进出出的,都是高头大马,马车也十分华丽,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只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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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说完,三人都不约而同的举起茶杯,像酒杯一般相互示意一下,继而一饮而尽。异史山人笑道:“这个故事,我最钦佩的就是三妹了,当为她浮一大白。”说罢,又斟上一杯茶,一饮而净。
“可不是嘛,若不是三妹出了这么个好主意,这故事还不知道该是个什么走势。三妹不费一兵一卒,只献出了她九哥的皮囊半年,就将一个堂堂巡抚扳倒,这等本事,可是罕有。”性情爽直的秀才笑道。
“所以说,子曰:‘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九郎算计了三妹,三妹便也出个主意将他献出去。以三妹的聪慧,她势必也能想到更好的主意,可是她却偏偏出了这个馊主意,可见是有故意报复他九哥的嫌疑了,也未免太促狭了些。”温和的秀才说道。
“不论是好主意还是馊主意,总之,扳倒巡抚,为民除害,就是好样的!”性情爽直的秀才朗笑道。
“很是!很是!”异史山人和温和秀才纷纷点头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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