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蓦然从太子的脚根漫到头顶,他不由自主的看向对面的穆凌之,但随即又觉得不太可能,之前,他可是一直被众人嘲笑戴绿帽子怒气冲冲的领头出来捉奸的!
他看着床上已凉透的闻香,心里一凛,幕后之人似乎还有意要破坏他与相府的关系,实在可怕!
而站在他身边的木梓月早已被越羽的几句话说得透心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只是布局要除掉一个小小的军妓而已,最后却痛失自己的心腹丫头,还牵扯出了这么多可怕的阴谋来!
穆凌之一直静静的听着众人的话,眸子深沉,似乎在沉思什么。突然他想到有一个人一直没出现,正在此时,一直没有吭声的于婉惊诧道:“小晴姑娘呢?一直没见到她,她在哪里?”
经她一提醒。大家才发现这边都闹翻天了却不见玉如颜的身影,一个个不由面露讶色,感到很奇怪!
穆凌之阴沉着脸问铜钱:“你不是告诉我她一直好好的呆在厢房吗?人呢?”
铜钱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郁闷道:“奴才确实亲眼看见过她在这屋子里梳妆······”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想到越羽的话,恍然大悟过来,惊讶道:“敢情之前看到的背影都是闻香假扮的?”
穆凌之脸色铁青,心里不免有些担忧,她消失这么久,不会出什么事吧?
于婉见府里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已经无端死了一个,若玉如颜再出什么岔子。只怕真的没法交差了,连忙迭声的吩咐下去,让全府的人都四处去寻找玉如颜。
这边,太子已让人将闻香的尸体搬下去,众人也不愿意再呆在这个地方,大家重回宴席。
木梓月满脸泪光的靠在一旁,小声的抽泣着,很是伤心难过的样子,众人见她如此模样,也不好再说她教人不善,一个个反而同情起她来。
她低垂着眉目,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然而,低垂的眸子里却阴寒一片,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恨意滔天----
没想到不但没有除掉那个贱人,反而被她摆了一道,真是折了夫人又赔兵,她太不甘心了!
心里愤恨,面上哭得更伤心,穆凌之见了,心有不忍,想到终究是自己错手杀了闻香,不由心生愧疚。起身坐到她的身边,正要出言抚慰,却见王府的下人们簇拥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来人身上全身湿透,头发上还在滴水,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正是失踪不见的玉如颜。
见到她,穆凌之心头一松,但看着她的样子又皱起了眉头,她这是怎么了?
晚秋的时节,天气已是寒冷,何况她刚刚从水里爬上岸。玉如颜全身冻得直打哆嗦,小脸上苍白一片,仿佛结了一层白霜,嘴唇都冻成青紫色了,湿哒哒的头发贴在头上,样子狼狈又可怜。
她一步一步走来,清冷的目光穿过人群停在了木梓月的身上,等看到穆凌之的手护着她的肩膀时,眸光一暗,心里涌上一丝酸楚!
她跪到场地中央,抑住全身的颤抖艰难开口道:“太子恕罪,今日是您的寿辰,却让殿下操心了,惊扰到大家。奴婢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责罚!”
她身子本就单薄,冷风一吹,更是摇摇欲坠,看得穆凌之心里一跳,正不由自主的想起身给她披上衣裳,木梓月突然身子一倾,堪堪要跌到地上,他连忙回身扶起她。
然而,只是这片刻的停留,却让玉如颜心里遍生凉意!
她眼睁睁的看着穆凌之心痛的将木梓月拥入怀里坐好,身上冷。心里更冷!
全身抖得更加利害,牙齿都止不住的叩响。
突然,身上一暖,不知何时,越羽已上前脱下身上的外衣细心的给她披上,一面对上首的太子道:“草民请求殿下先让小晴姑娘下去换上干净的衣服,尔后再来请罪!”
玉如颜心头一热,怔怔的看着面前和他一起跪着的男人,心里的酸楚像波涛一样,一波接一波更汹涌的袭来----
自己与他不过数面之交,可他却处处维护自己,而原本应该守护自己的人却在一旁冷眼旁观,小心的呵护着别人!
心里顿时一片冰凉!
太子眉头一皱,心里不悦但也只得闷声道:“先下去换好衣裳再来回话!”
她嗑头谢恩后,一声不响的转身离开,离去时清冷的眸子冷冷的瞟了一眼一脸娇弱可怜的木梓月,后者被她的目光一刺,顿时如坐针毡!
木梓月藏在袖子里的手把手心都快掐出血了,她心里又恨又怕,她恨玉如颜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一次又一次逃过陷害,却又怕她不管不顾的把她供出来!
而她身旁的穆凌之看着陪在玉如颜身边清俊无双的越羽,脸色难看得要滴出水来,心情烦恼的将面前的酒一口喝干。
木梓月到底是聪明的。眼波一转,突然转头幽幽的看着穆凌之,杏眼含泪,语气哀怜:“凌之,若是别人怀疑闻香所做一切是受我指使,你相信么?”
他闻言一怔,诧异道:“怎么可能是你指使?我从不相信你是这样的人。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
“凌之,我好害怕。”她全身抖筛子一样颤抖不已,一双娇嫩的小手死死攥着穆凌之不放,模样实在是太可怜,让人心生不舍!
“你不用担心,闻香是你的丫头,但她所做一切与你无关,你不要害怕!”穆凌之从没见过她这般娇弱无助的可怜样子,心里生出不忍,将她的双手紧紧拢在自己手心,以此给她鼓励安慰。
听到他这样的话,木梓月瞬间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脸上露出久违的甜笑,心里禁不住得意的冷笑道,贱人,等着吧,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玉如颜换上干净的衣裳重新跪在了众人面前,太子高高在上的睥着她冷冷问道:“好好的宴席你不参加,这么长时间你去哪里了?”